脚夫2两眼直直地瞪着他:“冤枉?那天打仗老子挨了一石头,现在还是个乌苞,我还没听见有人替他喊过冤枉,你是头一个。”
脚夫3老道深沉地摇着扇子,眼神中对脚夫2的肤浅结论充满不屑:“要翻老账的话,他死一百回也不冤,人家说的是什么?猪要死了还要叫唤两声,蹬两蹬,他连叫都没有叫唤出来就嗝屁了,是这个冤。”
脚夫2哈哈笑道:“这也不冤啊,喝了多少好酒?吃了多少好菜?把大老爷吃得捶心口子,他龟儿子是安逸死了的!包青天来也不会说这事儿冤枉!”
脚夫3骂道:“人家说张家坝,你要扯母猪胯,包谷猪!”
这话引得满堂哄笑,脚夫2输理不输阵势,一昧打浑:“那是你钻进去了,怪得了谁。”
船工1笑道:“要不是因为那把大火,还真有些冤,有了那把大火,他那一家子都该死,一点儿都不冤!烧人房屋,掏人祖坟,活该断子绝孙!”
脚夫1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嗯,这是良心话,养而不教父母之过,到最后冤的只是婆娘娃儿。只不过,大老爷也有点报仇雪恨的嫌疑啊。”
脚夫2抢白道:“你是可怜那一窝子女人吧?可惜了啊!”
脚夫们纷纷吐口水,都骂脚夫2缺德冒烟。脚夫2一撇嘴巴,懒得理会他们这帮人渣。
邻桌的一脚夫笑嘻嘻说道:“一个一个的脸红脖子粗,这是为哪般?有那个劲头,去把他家的黄谷挑两担回去。”
脚夫2又抢过去道:“就是轮不着哟,要
轮得着,老子挑他八担十担回去,再结两个婆娘!”
众人又吐口水,脚夫2张开大嘴叉子哈哈大笑。
船工1道:“别人都可以,我们赵家的就不行,你们说这个又冤不冤?”
船工2道:“你去嘛,谁又没拉着你。”
船工1道:“还别说,我家还真的断粮了,愁的人没日没夜的,总不能为了赈灾就饿死送赈灾粮的船工吧?”
船工2道:“船上配给你的粮呢?拿去养野婆娘去啦?今天县衙的粮食一千二百文一斗,可不是吃大户,有本事的都可以去挑。”
税狠人听到这里,假咳一声叫道:“茶倌儿,我可以进来吗?”
小茶倌惊了一跳,赶紧迎过去:“哟!客官,您……这是?”
余德清道:“喝茶,可以吗?”
小茶倌看这两张面孔很陌生,只当此人是外地来的,想喝茶找不着庙门,十分不情愿地说道:“这又不是茶馆。”
脚夫4不冷不热地接过去道:“来这里喝茶得姓赵。”
余德清面上一冷:“怎么?不可以?”
小茶倌重申道:“也不是不可以……客官,这里是脚行不是茶馆,你确定要在这里喝茶吗?”
税狠人似乎没听见,执着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们赵家人就是这样待客的呀?”
小茶倌哟一声,变得恭敬起来,鞠躬道:“客官,要是这样的话,里面有雅间,我们乐意为江湖朋友端茶递水。”
税狠人一抱拳算是道谢,然后举步往里走。
小茶倌忙前面带路。
脚夫2岔开话题:“你们说马武这个狗东西,怎么混到县城来做上快班都头了?”
……
税狠人二人随小茶倌进入一间内室,室内三张茶桌,每张桌上一应茶具都是按两人位摆好了的。
税狠人来回望望,拣左边一张坐下:“这里面倒很清净。”
小茶倌忙擦桌子:“我们这地方平常都只有船工和脚夫来歇脚喝水、等生意,稍有些来头的都不往这儿来,这间是东家专门留的会客厅,用于接待江湖上来的外地朋友。”
税狠人点着头,无语地抬起手来有意无意地拉过一只茶碗和茶壶摆了一个江湖上所谓的单鞭阵。
小茶倌见状一怔,哦!了一声说道:“您请稍等。”说罢转身就跑出去。
小茶倌快步穿过茶桌间,走进柜台和袁掌柜耳语了一阵。
袁掌柜举步出柜台,走向雅间,进门一抱拳,径直上前提壶相问:“哥老倌是喝香片子还是玻璃水?”(注:意思是客官是喝花茶还是喝凉白开?更深隐意是你是清水哥老还是浑水哥老)
税狠人抱拳回礼,捧起茶碗,来一个洪门出手不离三,回话道:“水码子跳滩匠一个窝子里的老俵,玻璃水要得。”(暗语:都是码头上的穷苦人,跑烂滩的兄弟,不是什么贵人,白开水就好)
袁掌柜立即添一个杯子,提起茶壶往茶杯中倒了两个小半杯盐白开,放下茶壶也摆了一个仁义阵,做了一个请式:“双龙戏水喜洋洋。”
税狠人抱拳道:“好比韩信访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