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圭方樾沉默着点点头。
顾容喆感受到身旁人的沉默,心里不由得有些慌张。
“方樾,我没有置你于危险的意思——我派了不少暗卫守着书房,若是钟离圭盛提前来书房,必然也不会叫他伤你半分!”
“只是这事,不得不由殿下来做。”
写信告发的人是钟离圭方樾,所以从暗道里拿出证据来敲定钟离圭盛罪行的人也只能是钟离圭方樾。
任何人都能为将军府平反,除了公上家的人。
“我没有怪你,我知道你不能牵扯进来。”
眼见顾容喆误会,钟离圭方樾拍了拍顾容喆的手安抚,不由得有些好笑——
怎么会有人比他还没安全感?
公上将军当年被抄家灭族,虽说是被诬陷,但令确实是皇帝亲口所下。
公上容喆不仅违抗皇命私自潜逃,如今还改名换姓成了皇帝最信任的国师。
违抗圣旨加上欺君之罪,此事一但暴露,恐怕公上容喆也活不成。
更何况,皇帝是不会有过错的。
若公上家全数死绝,那皇帝将钟离圭盛这个罪魁祸首处以极刑便能敷衍民心。
但若是公上家还有活口,那公上容喆每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都是在提醒众人——
皇帝曾经因为识人不清而犯下过错。
所以,公上容喆不能活,连仇也不能亲自报。
这便是公上容喆曾经处心积虑接近钟离圭方樾的原因。
既是为了套取情报,也是为了控制他成为自己报仇的棋子。
“容喆遇到我的时候,知道我是世子吗?”
钟离圭方樾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了这样一句。
“自然不知。”
顾容喆紧盯着钟离圭方樾,面无慌乱之色,但语速快了许多。
顾容喆藏在袖子中的手不自觉的捏成拳。
必然不能叫殿下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什么,无论曾经如何,此刻他都不想叫殿下再离开他。
“是吗……”
钟离圭方樾看着眼前散着红光的灯笼,若有所思。
红光将前方的一小片雪地照耀得闪着莹白光辉,细细碎碎的雪在闪着亮晶晶的光亮,似乎是撒了一把碎钻在雪里。
顾容喆提着灯杆,那杆子上还镶嵌着他亲自镶上去的软金,红光与雪色交织,将顾容喆的手映衬得格外好看。
“自然是真的。”
顾容喆依旧撒谎不眨眼。
钟离圭方樾垂着眸一直盯着顾容喆捏着灯杆的手,似乎是被这景象迷住了,目光一错不错,一言不发。
“方樾?方樾?”
顾容喆轻轻捏了捏钟离圭方樾的手,将他从愣神中唤醒。
“嗯?”
钟离圭方樾一副大梦初醒的模样。
“方樾不信我?”
顾容喆又轻问了一句,灯光映衬着的面色毫无波澜,心中却掀起恐慌。
若是不相信……
他实在不想用枯藤丸控制方樾,可他更不能接受方樾的离开。
“我对方樾,是真心的。”
我用真心挽留,若你不接受这片真心,那便只能用枷锁囚困。
“噗嗤——”
钟离圭方樾突然笑出声,抬手摸了摸顾容喆的脑袋。
“我当然相信容喆,就是问问而已。”
顾容喆这才松了一口气。
两人依旧并肩朝着肃王府外走去,茫茫雪地中,两行脚印依偎着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