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瑀突然摆手打断他,神色不耐烦地说道:“本世子只是让你讲讲江南趣事,不爱听那些推脱之词。”
“”
陆瑀抬高的声音引来一些瞩目,裴子归甚至看到有人露出疑惑的神情,仿佛纳闷这位世子为何突然转变了态度。
但其他人会误会靖王世子对他感兴趣,裴子归却并未自作多情,他从一开始便本能地察觉到了这位小霸王对自己的恶意,只不知他为何要装模作样地隐瞒。
既对靖王世子莫名的敌意不明所以,亦猜不透对方在忌惮些什么。
但此时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裴子归隐下心中勉强,挑了几件趣事说与他听,很快,又被对方不耐烦地打断。
“这就是你喜欢的事情?无趣。”
“”
“不如说说江南的灯会,据说很是闻名,不知比起京城的灯会如何?”
“别的地我知之不深,但余洲的灯会年年都不过是些猜灯谜、放河灯的把戏,想来不如京城灯会那般热闹。”
“放河灯?”
“是从别处传来的习俗,余洲的商贾们为了赚钱,每到节日,便会做各种各样精巧的河灯拿出来卖,据卖灯人说,两情相悦之人在河灯上写下两人的名字,将其放入玉河,便会得到上天的祝福”
“你可曾放过河灯?”陆瑀突然插话。
“不曾。”
“为何?”
“不过是商贾为了赚钱编出来骗人的话,并无依据,如何可信?自然没必要去放河灯了。”
“那你觉得,做什么更有意思?”
“大约是猜灯谜吧!一般最漂亮的灯笼都得要猜灯谜才能拿到。”
裴子归明明什么都没说,陆瑀却忽然想起那日,宋芳菲手里拿着他买的灯笼,一脸嫌弃的样子,心中惊痛,仰头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溢出嘴角的酒液顺着下颚滑落脖颈,喉结起落将之带入衣襟,胸前又湿又冷。
嘭地一声放下酒杯,陆瑀看着裴子归冷笑一声:“看来,还是余洲的灯会更有意思些。”
“”这话,自然不能应是。
但靖王世子显然不在乎他的回答,说罢,也不管他什么神情,从怀中取出娟帕轻轻擦去嘴角的酒液,用完便珍惜地将之放回,又为自己斟满一杯酒,一个人闷头喝起酒来。
陆瑀瞥过裴子归,没有错过他面上一瞬间闪过的惊疑之色,唇角微不可见地扬起又下落,凤眸藏着冰凌凌的寒冰。
他沉默下来不再与裴子归搭话,二人之间的氛围也随之冰封。
裴子归看着杯中晃动的酒液,心头烦乱。
他疑是自己方才看错,可脑海里回忆起年少时,他撑着脸颊坐在院子里,看皎皎一针一线笨拙地绣着帕子。
“皎皎,这里,错了。你阿娘刚刚不是这么教的”
“哎呀!你走开,我明明记得这么绣的好像是看起来怪怪的,都是你,总打扰我,哼。”
“明明是你自己绣错了。”
“看得出花样就行,喏,等我绣好,这条帕子就送给你,你莫要和我阿娘讲!”
“女孩子不能随便送人帕子,那是贴身之物。”
“你怎么越来越像阿爹和裴叔了,老学究,略略略。”
那绣帕上熟悉的纹样和特点鲜明的走针,他怎么可能会认错,皎皎的帕子又为何会在靖王世子手里?
想到靖王世子毫无来由的瞩目和不知所起的敌意,以及那些看起来东拉西扯的问话,越来越多的疑惑萦绕在心头久久不去。
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徘徊心间,教他不愿深思,又控制不住地频频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