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急匆匆地脚步声响起,瞬息间便至床前。
“小姐,你怎么样?可有不适?口渴了吗?”
“咳咳”宋芳菲扶着床沿微微摇头,问道:“你在和谁说话?”
春风一怔,眼底闪过迟疑。她不知该不该提起此事,怕惹得小姐再生一场气。
犹豫间,屋外响起了男人的说话声:“在下离竹,见过宋小姐。”那人竟自作主张,隔着窗户向宋芳菲表明了来意。
春风忙观察宋芳菲的脸色,见她果然面露忿色,双颊浮起不自然的潮红,心中对靖王世子越发埋怨。
宋芳菲对害她生病的陆瑀正痛恨不已,离竹一下子撞在枪口上,点燃了压抑的怒火。
葱白的手指捏紧,嘲讽道:“原来是靖王世子的人,他又让你来做什么?”语中怨愤昭然若揭。
离竹一听,暗叫不好,等宋芳菲说完便即刻接上,“宋小姐,世子昨日回去,夜里便发了热,我们几个服饰的怎么也喊不醒,整个人昏昏沉沉,满嘴呓语,给王爷王妃吓个半死”
“太医们来来回回折腾了大半夜,又是扎针又是灌药,才将世子从鬼门关拉回来”
离竹声情并茂地叙述了一番陆瑀病重的事情,宋芳菲听到陆瑀也一样病了,甚至比自己还重,又是被扎针,又是被强逼着灌苦药,鬼使神差地觉得陆瑀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离竹不知她心中所想,再接再厉道:“今日晨起,世子刚清醒,有些担心您,他深觉自己昨日莽撞,便派小人前来拜望”至于为什么翻墙拜望,低调的事怎么能说是无礼呢?!这明明是为对方着想。
“咳咳咳”
“世子不仅担心,还让小人带了药材,都是王府里最好的一批,宋小姐若不嫌弃,便收下吧!也算全了我们世子的一片痴心,不然,世子他怕是要食不下咽寝不安席”
这一番话,叫离竹那张巧嘴一说,顿时显得陆瑀情深义重起来。
宋芳菲听到这里,怔了怔。
离竹站在窗边,屏息待应,屋内沉默良久,连断断续续的轻咳声都停顿了。
然后,他听到宋二小姐虚弱的轻语:“你把药带回去靖王世子的药,我人小位卑,实在用不起咳咳咳”
“二小姐,世子吩咐”离竹大急,正要劝她,就听到屋内一阵剧烈的咳嗽。
宋芳菲咳得说不出话来,一把将床上的软枕砸到地上,屋里哐啷一声重响打断了离竹的话。
宋芳菲坚定地拒绝:“我说咳咳咳带回去咳咳,咳咳,咳咳。”
语气里已是不容置疑的决绝。
离竹无奈,但此时并不敢呛声,怕惹得她急火攻心病情加重,只好先顺了她的意,悻悻告辞。
离竹走后,宋芳菲躺在床上,一时间心情复杂。
她侧身面对着墙壁,神色掩盖在昏暗的床帷中。
从两人初见,到后来多次偶遇,靖王世子一直都秉持着我心悦你,你必受之的态度,这让宋芳菲反感至极。不说她早有心悦之人,便是陆瑀那副自说自话强迫她接受他心意的模样,就让人心生不快。
更何况,整个京都谁人不知,靖王世子不学无术、霸道蛮横、嚣张跋扈,被他戏弄胖揍的公子哥能绕京城三圈,被他气哭怼哭的贵女更是不计其数,京都小霸王的“赫赫威名”,可不是靠一天两天的胡闹打下来的。
被这样的人心悦之,绝非好事!反而会连累自己和家族的名声。
宋芳菲见着他,可不是像老鼠见着猫,躲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巴巴儿地往上凑。
偏偏这人极不会看眼色,亦不理会人家的拒绝,顾自地黏上来,赶都赶不走。
宋芳菲讨厌陆瑀不顾她意愿肆意妄为自作主张,可在听到陆瑀在同样生病的情况下,还惦念着她,心里不免生出另一番滋味。
宋芳菲想起他们几次见面,实在难以理解。
明明从来都对他不假辞色,可陆瑀像是看不见似的,牛皮糖一样缠上来,不知羞耻地坦白心意,在被她多次拒绝以后也没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最多就是恶劣地威胁她,逼她接受他的心意,虽然有些蛮不讲理,可那颗实实在在捧到她面前的赤子之心,却一分也做不得假。
宋芳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怎么也找不回想扎陆瑀小人的那种心情了。
下一次,又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他?
暗沉的帷幕里,有不为人知的东西在慢慢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