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忠话说得委婉,意思却很直接。但皇帝对钟灵儿的态度,谁都不清楚。
或是察觉到皇帝有些不悦,李怀忠咽了口唾沫,又补了一句:“安神的汤药已经喂下。”
“朕知道了。”司鹤摆摆手,见他面色不是太好,李怀忠招呼左右的人都退下。
待所有人都退走,皇帝才站起身,慢条斯理走进寝殿,殿内陈设一应与荷花有关。
这倒并非司鹤特意命人布置,而是钟灵儿入住后自己摆上的,与荷花有关的事物她都喜欢得不得了。李怀忠见皇帝并未特意吩咐,就按钟灵儿的喜好去办了。
吹过寝殿的风带着淡淡的药香,这的药味与凤栖宫一味的苦涩不同,倒有些沁人心脾。
他才走到珠帘前,就听到室内传来钟灵儿的喊叫声:“鹤哥哥!救我!救灵儿!”
她的声音嘶哑惶恐,像是极力寻找什么,司鹤心下一沉,快步拨开珠帘走进去。
床榻上的女子双目紧闭,她被困于梦中,分不清现实与梦境,脸上挂满泪水。
她一声接着一声喊鹤哥哥,等司鹤回过神来,他的人已经坐在床榻边握住钟灵儿的手。
钟灵儿抓到东西才安心些许,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抱着司鹤的手,嘴里不停嘟囔着什么。
她的声音细,可司鹤却听得一清二楚,她嘴里不断重复的是:“有人要推我……”
司鹤有一瞬的晃神,荷花的幽香混杂着药香,这股气味司鹤已有多年没嗅到过。
眼前的女子分明瘦弱,抓着他的手却颇有力气,就如抓住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
司鹤端详着她的面孔,从她的额头一路看到她的下颚,像是想从底下看出什么。
他缓缓伸出手,快要碰到钟灵儿的脸颊时,她倏然睁开眼,司鹤的手没有收回的意思。
在钟灵儿泪眼婆娑的眸光中,他的手落在她脸颊一侧,指腹在她而后摩挲着:“醒了?”
“陛下……”钟灵儿眼底闪过一抹茫然,确定眼前之人是司鹤后,起身扑到他怀中。
“对不起,让灵儿抱抱您吧,灵儿好害怕。”她抽噎着把脑袋埋在司鹤怀中。
司鹤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她抱着自己。女子一头长发散落在背上,如同乌墨。
钟灵儿抱着他哭了好一会,才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红着眼望着眼前的帝王。
“陛下,那些人的脸我记得,他们是因说了不该说的话才被处死,对吗?”钟灵儿捏紧司鹤的衣角,微垂的眼帘遮挡住她眼中闪烁的畏惧,“宫里,时常死人么?”
司鹤轻抚着她耳后的肌肤,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笑着说了这样一番话。
“活在宫里的人都须得明白一个道理,要学会当哑巴,不然难以在宫中活得长久。”
不懂得装聋作哑的人,在宫中无法长命。宫里是经常死人,但死的是不懂事的奴才。
“灵儿斗胆问陛下一句话,不知可否?”她琢磨片刻,看着男人的眼神变得小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