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输了,虞言琛一样输了。他心心念念想要救出来的妹妹,死于这场大火中。
“太后您现在觉得,朕能不能从这出去?”虞言琛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眼前的贵妇人。
元庆太后不甘地瞪了他一眼,只能向一旁让开任由虞言琛从自己眼皮底下离开。
在虞言琛离开后,边境与京城外同时传来急报,虞国军队不知何时已抵达京城外。
虞言琛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他们合作,而边关的杨家军得神秘人相助,解了蛊毒。
原本与泱国结盟的苗疆中途反水,在没有与元庆太后沟通的情况下,悄然撤离。
元庆太后得知这一消息,愤然砸了寝殿中的东西。泱国的处境一下从春风得意到四面楚歌的境地。在宫中乱作一团时,明光不顾他人目光到慈宁宫见元庆太后。
寝殿的地面一片狼藉,无论茶几还是香案、瓷瓶、茶碗都被摔得七零八碎。殿中的宫人已经尽数被遣退,元庆太后独自一人坐在正殿凤椅上,身上已没了起初的意气风发。
听到脚步声,元庆太后抬起眼帘,见是明光时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母后。”他立在元庆太后十步远的地方,目光平静地看着坐上的贵妇人。
他对元庆太后即没有怜悯,也没有怨恨,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好似并无什么要事。
听他原以喊自己母后,元庆太后有一瞬的出神“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我知道,但也不知道。对于陛下他们的计划如何,我一概不知,但我很清楚,母后您一定不会赢。”明光说得不假思索,并没有斟酌言辞的意思。
元庆太后眼底闪过一抹不甘:“为什么?就因为哀家是女流之辈,注定不如他们么?”
“不。”这回明光的语气更加笃定,“您的能力与手腕都毋庸置疑,其实按理来说,您此番布置算得上是天衣无缝,但虞国国君与翎国国君都不是好拿捏之辈。”
明光可以肯定地说,元庆太后若是能在早几年的时候当机立断,借自己的势力除去摄政王,壮士断腕的代价固然大,但事情尚可成。
事到如今,泱国接连失去可用之才,虞国羽翼渐丰,翎国在诸多政令的颁布下逐渐强盛。
不是元庆太后怎么斗,而是泱国怎么斗?泱国能拿出来的东西太少了。
元庆太后动手的最好时机,其实就在翎国与虞国和亲之时,当时各国人心浮动,只要一有矛盾,就极为容易爆发战争,何况当时的夙国国主还是不折不扣的蠢货。
元庆太后听罢沉默半晌,脸上现出灰败之色:“哀家自诩手段果决,可见事不如你明白。”
这些年,她受诸事掣肘,这也顾虑,那也顾虑,畏首畏尾,不能周全。
时至今日,她的威信不复当年,泱国的国力也早已不是从前那般,只是她还一叶障目。
“你来的目的总不能是开导哀家,说罢,你想怎么做,杀了哀家?”她说着,已认命了般,起身把墙上挂着的剑取下,“动手吧,哀家不会怪你。”
明光没有捡起地上的剑,他今日身着月白色的长衫,与他温润的气质很是相符。
“泱国并非没有活路,母后只要愿意归降,那么就还可保泱国根基,您也可以置一切不顾,任翎国与虞国的铁骑踏平泱国的国土,一切皆由您来抉择。”
虞泠已死,司鹤与虞言琛的滔天怒火定会烧到泱国身上,元庆太后的决定至关重要。
要一生要强的人低头无疑很残忍,可她不低头,就又千千万万泱国百姓身陷战火。
“哀家明白了。”她双手交叠与腹部持平,站起身敛去眼底颓败的神色。
在翎国与虞国的大军打至泱国京城城门下时,元庆太后手持国玺登上城墙归降。
这场战争是泱国单方面挑起,哪怕最后投降,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泱国成为其他两国的附属过,成为两国附属国的例子在历史上仅此一例。
日后泱国每年都需要向两国进献金银珠宝,且要到属国朝贺,就连练军都要受制于人。
泱国立建王为帝,元庆太后垂帘听政,明光暂时留在泱国做收尾工作。
一切尘埃落定,两国应该恢复以往的平和,可在翎国边境,虞言琛却与司鹤大打出手。
虞言琛没下死手,可下手的力气却不客气,从头到尾只说着一句“还给朕”。
可纵然他打司鹤打得再狠,也无人能把他妹妹的性命还给他。
两位帝王刀剑相向,只是为了带回虞泠的尸身,最后还是虞言琛把骨灰带了回去。
泱国京城内,元庆太后坐在后院水亭中,石桌上摆着一盘棋局,黑白棋子胜负难分。
“太后,俞王今日与陛下见面,说了几句话后俞王便离开了,说的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走过来,看了眼桌上的棋局后缓缓开口,元庆太后端坐着,在棋盘上落下一枚棋子:“岚渊成为帝王后,确实变得沉稳许多,不再咋咋呼呼,小孩一般。”
经过浴佛节之变,建王的变化是让元庆太后最为意外的,他远比自己想的要沉稳。
“是,相信来日陛下定会大有作为。”宫女说着奉承的话,太后只听着但笑不语。
棋盘上黑白棋子分庭抗礼,元庆太后与自己博弈,每一枚棋子落下都分外干脆。
“太后。”宫女在一旁看着,见元庆太后这些时日气定神闲,心下着实好奇。
“您难道不觉得不甘么?那场火发生地太过突然,如若不然,此刻……”
后面的话宫女没再说下去,成王败寇,如今大局已定,说什么都是虚的。
只是宫女想不透,她一届宫女都觉得不甘,太后这些天来主持大局,怎能淡然以对?
要知道她的计划距离成功只差临门一脚,要不是那场火,翎国可不会这般痛快。
“打一场仗,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哀家没遇上好的时机,输了就输了,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