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到底,虞言琛对虞泠的愧疚心太重。他总觉得是自己无力改变和亲,所以害死雲殷。
而今又因为这桩婚事,虞泠失明乃至失去听力,落得成为阶下囚的下场是他的过错。
“陛下莫怕,臣会陪着陛下,臣会帮您护好公主,日后绝不会让她再受任何伤害。”
听鸣岐这么说,虞言琛心下才觉得好受了些,点点头没再说话,两人就这么静静相拥。
劳累一天,私下靠在鸣岐怀中时,他便觉得昏昏欲睡:“朕日后绝不会让泠儿受委屈。”
他说得迷迷糊糊,话后头好像还说了一句什么,只是嘟囔着,鸣岐没听清他就睡了过去。
看着怀中熟睡的人,鸣岐失笑一声,等了一会确定人熟睡才把虞言琛打横抱起送到榻上。
是夜。
天明前夕忽刮起一阵强风,黑夜中花草树木被风摇地簌簌作响,听着甚是诡异。
回廊下的灯笼与宫道边的宫灯被吹得乱晃,狂风中一盏宫灯滚落,点燃院中枯草。
“陛下!出事了。”天将亮时,虞言琛被人从睡梦中唤醒,他睁开眼就见鸣岐黑着脸。
鸣岐素来临危不乱,能让他变了脸色的,自然是十分严重的事,司鹤当即清醒过来:“怎么?”
鸣岐拿下衣椽上的衣服披在他身上,动作迅速帮他穿好鞋袜:“公主所在的院落着火了。”
“轰”,天边一道惊雷响起,闪电照亮虞言琛苍白的脸,他只愣了一瞬就立即起身往外奔去。
夏日的雨说来就来,倾盆大雨砸向地面,接连落下的雨形成一道雨幕,笼罩整座京城。
一瞬之间,天地间的一切都处在风雨飘摇中,人与花草都难以在这其间安身立命。
此刻京城外的深山中,司鹤看着帐外的雨,心下隐隐觉得不安:“今日怎么不见传信?”
静川收了油纸伞走进来,他的衣摆往下滴着水,带着一身的湿气:“为时尚早,陛下再等等。”
“是朕糊涂了。”司鹤看了一眼时辰,眼下确实还早,距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有些时候。
而此时泱国皇宫内乱作一团,在下雨前,虞泠所在的院落就已经燃起熊熊大火。
大殿的主体已经点燃,所以就算在倾盆大雨浇下来,一时半会也不能把火扑灭。
火光映在虞言琛眼底,他发了疯似的要往火场里闯,好在有鸣岐奋力拉着。
耳边是宫人慌乱的救火声,与雨声混杂在一起,显得分外嘈杂凌乱,让人心下不安。
被火光笼罩的寝殿中,始终没有人影出现,甚至就连呼救声都没有。
这场大火烧得沸反盈天,又悄无声息,等到火彻底熄灭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雨还在下,寝殿已经在大火中坍塌,空气中弥漫着木头烧焦的味道。
黑色的炭被雨水冲散,脚下的雨水都是黑色的。一阵风携着雨水扑在虞言琛脸上,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他回眸看了鸣岐拉着自己的手一眼,把他的手甩开。
这回鸣岐没有再拦他,虞言琛失魂落魄地走到雨中,走到那片已被烧成废墟的宫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