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虞泠对他的身材从不吝啬赞美,何况眼下绝不是惹皇帝生气的时候。
“皇后命人送那碗汤药来是什么意思?朕往日留宿凤栖宫,难道没满足皇后?”
听着皇帝字字珠玑,见他眼神阴厉,虞泠才反应过来他是为何事而生气。
“陛下身为国君,应当慎言,如此粗鄙之语,不应当从您的口中说出来。”虞泠缓声开口,“何况那碗药有补气血之效,有益无害,臣妾一片心思皆是为了陛下。”
天地良心,她命人送那碗药时,只是做一位皇后应当做的事,并未想那么多。
司鹤似看穿她的内心般,嗤笑道:“皇后该不会在想,自己所为不过是皇后的本分,为了搏一个皇后的美名,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就全然不顾朕的想法?”
他语气逐渐暴躁,眼底却无寒意,对于虞泠,他永远留有一份温柔。
“陛下临幸自己的妃嫔,乃是身为帝王应尽的责任,臣妾着实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虞泠觉得有些好笑,她初到翎国时,皇帝翻其他妃嫔的牌子乃是常事。
且阮笙澜与淑妃皆怀了身孕,只可惜后来孩子没能平安降生,他这会子装什么情种?
“陛下既然不喜临幸妃嫔,不临幸就是,本宫不过是提议,又不能按着陛下的头办事。”
就算牛不喝水强按头,司鹤身为帝王,想不想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轮不到这档子事上。
司鹤如何听不出虞泠的言下之意,当场被气得不轻,正要发作,忽又冷静下来。
“皇后说的是,在皇后看来,只要执掌凤印,掌握权利,就是没有朕也无所谓是么?”
两人成婚四年,有了司棠如今已三岁,可司鹤时常觉得,自己在虞泠心中不重要。
在虞泠眼中,她更在意的是自己这条命,以及手中的权利,旁的都可撇到一边。
“臣妾绝无此意。”虞泠乖顺地低下头,并无顶撞之意,偏偏是她这副样子,让他愈发恼火。每每他动怒,她就做出这副样子来,看似乖顺,实则是什么都不在意。
“好一个绝无此意,既如此,皇后便回自己的凤栖宫好生呆着,好好做你的皇后。”
男人本想拂袖,抬手才发现自己并未着上衣,冷哼一声把手背在身后。
“李怀忠,去以皇贵妃的仪仗接昭嫔到文清殿,下诏封昭嫔为昭妃。”
皇帝沉稳有力的声音在厢房内回响,虞泠听罢却只是向他福了福身,没有任何反应,无声地退出了厢房,她前脚才出去,后方就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她走到宫门口,就见小禾撑着伞焦急地等着:“娘娘,殿中发生了什么事?”
因下雨的缘故,她只撑着伞候在宫门外等候主子,远远都听见殿中争执的声音。
“无事,陛下喜爱昭妃,下了圣旨要封其位分,自然热闹些,我们回去吧。”
虞泠揉着太阳穴,越到下雨天,她的头就疼得越厉害,不过让她真正头疼的,另有其他的事。虞泠若有所思地坐进轿撵,她从未想过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他的穿越者。
不过就眼下的情报,西河郡主的穿越应当只是灵魂穿越,而不是书穿。
不是书穿便好,不然就眼下的情境,她在明敌在暗,着实难以应付。
但,哪怕对方只是寻常穿越,有这么一号人物在,她的路不会好走到哪里去。
就今日西河郡主问的问题看来,是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想要试探她的身份。
司鹤正在气头上,并未看出虞泠心事重重,穿好衣衫,忽听身后响起开门声。
男人眉头一皱,眼底闪过一抹得意:“不是不在意么?方才一声不吭,怎么又回来做甚?”
他回过头,看见的却不是虞泠,而是最不想见到的那张脸:“怎么是你?”
想见的没有来,不想见的却总在眼前晃,司鹤心下郁结,正要命人把人请出去。
“看见鹤哥哥失望的神情,倒是有趣,不过您无需命人轰我,我只是记起来有一件事,您应当不知道。”司浩音面容带笑,司鹤却不想听她多言。
“朕对你的话题不感兴趣,日后也请注意自己的身份,别胡乱称呼,朕不是你的兄长。”
司鹤深吸了口气,勉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司浩音却没有依他所言乖乖退下。
“陛下既然在乎皇后,我想您应当想知道这背后之事,她有一件事瞒着你,她根本不是真正的虞国公主,陛下不信,自可以亲自去问。我说完了,浩音告退。”
她说罢,朝司鹤福了福身转身离开。出宫的路上,跟随她的侍女全程缄口不言。
并非她孤言寡语,而是不敢言语,唯恐自己说错了话,会为自己招致灭顶之灾。
自家主子从文清殿出来时,散乱着头发,鬓边的金簪不知所踪,她就知坏事了。
郡主所做的事,到底是在天子脚下,皇帝何等聪明,终有一日能查到背后的事。
侍女如同惊弓之鸟,西河郡主却是面色淡淡,单手支着下颚若有所思。
良久,她自怀中取出一张帕子,将帕子展开,就见里头收着稀碎的碎片。
侍女跟在西河郡主身边伺候多年,清楚与她相关的一事一物,她只眯眼困惑了一瞬,就意识到帕子上的碎片是什么,是郡主赠予皇帝的玉佩。
如今玉佩已碎,而郡主从文清殿出来时又是那般神情,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侍女抿了抿嘴,把头埋得更低,就连眼睫都不敢抬起,唯恐受到迁怒。
她不开口,身侧的主子却缓缓道:“你猜,我为何要把这些碎片收起来带出宫?”
左右都是已经碎掉的东西,再带在身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至少对西河郡主而言是如此。
“郡主行事自有道理,奴婢不过一届愚钝之人,不敢擅言。”侍女端着滴水不漏的说辞。
“玉佩已碎,逃不掉被当作垃圾丢弃的命运,我的东西,哪怕是碎了,一文不值,也只能由我自己来清理,不容他人染指半分。”西河郡主眼底寒意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