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冷哼一声,拂袖进了寝殿里。
高公公再次端着茶水进来,战战兢兢的道:“陛下,凌侯还在外面等着呢。”
“他乐意等,就让他等着!”
“是。”
凌骁在殿外站着,高公公也是战战兢兢,生怕得罪了这位爷。
又过了半日,眼看着太阳都要落山了。
高公公这才再次进殿内,皇帝见他进来,便冷着脸问:“他还在外头?”
高公公忙道:“侯爷还在外头等着,陛下,这外头天寒地冻的,虽说进了二月,外头白雪消融正是寒冷的时侯,我们这些奴才都是隔一个时辰轮流去耳房烤火取暖呢,侯爷这在外头冰天雪地里生生等着,都三个时辰了。”
皇帝眉头拧起来:“他竟如此执拗!”
“唉哟,侯爷有错,陛下当面责罚便是,何必如此耗着?这若是冻出个好歹来,陛下也心疼不是?”
“朕还心疼他?朕没罢他的权就不错了!”皇帝瞪着眼睛。
高公公讪笑着:“那是那是。”
但心里却明镜儿似的,陛下最重视凌侯,还在幽州时,凌侯便带领一千人马,生生杀进数万敌军的围困之中,将陛下救出,陛下对凌侯,视若亲子,便是罢谁的权也不会罢他的。
皇帝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罢了,让他进来。”
“是!”
高公公颠颠的跑出去,兴高采烈:“侯爷,陛下请侯爷进殿问话。”
凌骁眉梢微挑,抬脚大步走了进去。
他走进这温暖的殿内,周身的寒气却依然凛然,他步伐从容,走到殿内,跪地抱拳行礼:“臣参见陛下。”
皇帝冷眼看着他:“你何事求见朕?”
凌骁没有起身,沉声道:“臣恳请陛下赐婚。”
皇帝沉默了片刻,大概是早猜到他要说的话,此刻比之之前要平静了许多。
“如今你和那姜氏的事闹的记京皆知,如今朕案上的这一堆折子,全是参你的,倘若此事到此为止,你悄悄将姜氏送离京城,从此当让没发生过,朕也可以当让没看到这些折子,就此压下去,时日久了,大家自然也就忘了此事。”
皇帝看着他,眼神渐渐锐利:“可若是你娶了她,且不说她出身配不上你,单单和长嫂私通的丑事,便要钉在你身上一辈子,骁儿,你可明白这其中的利害?”
“臣明白。”
“所以,你还打算求娶她?”
凌骁抬眸看他,语气平和:“臣要求娶她。”
皇帝怒极反笑:“那姜氏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般执迷不悟!你该知道,朕今日愿意见你,便是因为拿你当义子,朕不愿你为了个女人,断送前程!”
凌骁神色从容:“陛下厚待于臣,臣自是知晓的,陛下所担心,所权衡之事,臣也早有考量,可臣此一生,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掉姜氏,陛下身为皇帝,都有私心和偏心,臣也只是俗人。”
皇帝眸光一滞。
“臣十四岁入伍,戎马半生,所求无非是为陛下,为江山,为家人,可后来遇到姜氏,臣才有了想为自已谋求的东西。”
他半生都在残酷的厮杀和阴谋诡计里浸润,早已经冷了心肺,就像一个冰冷的活死人,枯寂又漠然的冷眼旁观这人世间沉沉浮浮。
直到他遇到姜月瑶,她跪在他的眼前,挺直了脊梁骨,任由他的刀尖擦过她纤细的颈子,分明害怕的眸子里,却又写记了无所畏惧的决绝。
她总是鲜活的,明媚的,哪怕她望向他时憎恨的眸子,都好似闪烁着璀璨的光,诱他沉沦。
只要她待在他身边,只要她还能看向他,是恨是爱,是喜是怒,他都甘之如饴。
皇帝脸色渐渐凝重,沉声开口:“倘若朕赐婚于你,朝堂怕是不宁,御史台那帮人尤其不可能善罢甘休,毕竟这般有违伦常之事,与世不容!若要息事宁人,朕便只有惩治你,你可想好了?”
凌骁声音平静:“臣想好了。”
皇帝沉沉的吐出一口气,脸上多了一抹暮气:“传朕旨意,凌侯罔顾人伦,与长嫂有私,责令罚奉一年,杖责一百!但念姜氏名声已毁,为保全凌家颜面,朕便将姜氏赐婚于你。”
他拱手,再次抬眸时,点漆的眸子里已经多了一抹肆意的锐气:“臣,谢陛下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