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望去,只见一人向前迈出两步,双眼血丝密布,死死盯着地上银币。
吴求索认得那人,名为奥莱,正是刚才发问的那个胆大水手。
奥莱二十出头年纪,虽是竹竿身材,但比起大多数骨瘦如柴的中年水手,他已称得上年轻力壮。
倪虎扫了奥莱一眼,抚掌大笑道:好!有点儿胆量。豹儿,照着他的肚子,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一脸富态的倪豹摇摇晃晃地走上前来,由于过度肥胖,甲板被他踩出发出一连串吱呀吱呀的响声。
倪豹今年虽只有十二岁,可营养严重过剩的他,身高已和成年人无异。
胳膊腿脚,足有奥莱的四倍粗,赘肉相互重叠,像是套了好几层轮胎。
望着肉山一般的倪豹,众人不禁都替奥莱捏了把汗。
奥莱也是有些发怵,但还是硬着头皮脱下外衣,赤裸上身,走至倪豹面前。
还未等奥莱站稳脚跟,势大力沉的一拳,便是抡了过来。
只听得咚的一声,拳头正中奥莱胃部。
吴求索心中一紧。这一拳,听着就不好受。
奥莱身体猛地一颤,双腿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捂着肚子,剧烈咳嗽起来。
倪豹只用了一拳,便把奥莱打成了这副模样,不由得兴奋地拍起手来。
爹,你快看,我好厉害!
奥莱揉了揉有些痉挛的胃,嘴里涌起一阵苦涩。
喘息片刻,再度上前。
咚!
又是一拳。
这一拳的劲道,比之刚才那拳,有过之而无不及。
拳劲贯透全身,奥莱槽牙暗咬,双腿下压,勉强定住身形。
他本想请求倪豹暂缓片刻,让自己调整调整呼吸,但话未开口,第三拳便已打来。
这一拳实在出乎意料,奥莱没有任何防备,直被打得口冒酸水,一连后退了五六步。
倪豹见人肉沙包退得太远,登时拉下脸来,拽着倪虎的袖子嚷嚷道:爹,不好玩不好玩,他要逃走啦。
倪虎顿时暴怒,指着奥莱鼻子骂道:喂喂喂,你他娘的到底行不行要是再往后退一步,这钱你也就别想要了。
凝视着日光下兀自发亮的银币,奥莱将涌向喉头的酸水强行咽下,哀求道:倪老大,倪少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能挺得住。
说着,拍了拍已经有些红肿的肚子,示意自己没事。
场边,吴求索默默摇了摇头,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沈昆叹了口气,也是不忍地背过身来。
对于奥莱的情况,二人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
奥莱父亲早死,母亲体弱多病,十五岁便到码头做工,如今已将近干了十年。
他之所以第一个站出来当沙包,多半是因为前些日子,他母亲又生了场病,急需用钱。
身上若无千斤担,谁拿性命赌银钱
倪家克扣工钱太狠,母亲的病又迟迟不见好,逼得奥莱实在没有办法,才甘愿这般遭罪。
有些人,光是活着,便用尽了所有力气。
不消片刻,倪豹已打完了第九拳,耷拉着油腻的肚子,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趁着倪豹休息时的空档,奥莱蜷曲着身子蹲在原地,喉中发出虚弱的哀号。
已挨了九拳的他,意识已经渐渐模糊,但只要一想到病床上的母亲,便又有了重新站起来的动力。
倪虎给倪豹擦着汗,道:宝贝儿子,别光用蛮力,你不是有灵气吗你得试着把灵气聚集到拳头里,使出化劲儿,这样威力才够大。
倪豹咬着嘴唇,照着父亲指点试了一试,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不行啊,爹,灵气它不听我的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