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银子悦耳的碰撞声,张讼师马上闭紧了嘴巴。
多乎哉?不多也。
……
清晨起来,叠好被褥。
安青子抱着被褥,步履蹒跚地走进内室。
唐治还在仰面大睡,呈大字型躺在榻上,好不惬意的样子。
安青子睡在硬硬的腿还不能完全伸直的罗汉榻上,只觉腰酸背痛。
如今看见唐治如此惬意的样子,便有些气不大一处来。
不过,她是真怕了唐治的手段。
说恨吧,打屁股好像总有些暧昧的意味在里边,没办法恨得起来。
说不恨吧,被他像教训小孩子似的这么打,着实羞恼不已。
她轻轻放下被褥,站在榻边,看着熟睡的唐治,恨恨地挥了挥拳头。
我这一拳要是打在他鼻子上,一定把他打得嘴歪眼斜!
歪嘴皇帝,一旦上朝,怕是要被满朝文武暗中笑死。
安青子越想越美,忽然,唐治动了一下,安青子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拳头,攥紧的小拳头也赶紧松开了。
但是,唐治没有醒。
然后,安青子移转的目光,便见一顶军帐矗立,中有旗杆高昂!
“啐!”
安青子暗暗啐了一口,只羞得脸热心跳,再也不敢在寝室内待着,忙不迭向外逃去。
只是,那一瘸一拐的样子,着实有些惹人生怜。
……
唐治命好。
他在这厢,犹自呼呼大睡的时候,徐伯夷已经开始行动了。
一大早,他就和张儒墨张讼师赶到了贫民区。
朔州城在鬼方王子继九骨眼中,已是无比繁华的所在,但是在见识过中原腹地花花世界的人眼中,这里却实在不够看。
而这里的贫民区,更是尤其的破败。
有的房子不仅低矮破旧,就连窗子都只有一个框,没有窗扇。
这种窗子底下大多堆着一些石头,冬天的时候就用石头堵死,再糊上泥,屋里气息也不透。
整个区域脏乱不堪,就连地面也是肮脏之极,幸好这两日不曾下雨,否则都无处下脚。
有些要早起去找营生做的人家,已经开始吃早饭了。
当家的坐在那儿呼噜噜地喝粥,破烂桌子上放着一碟咸菜和半张粗粮饼子。
孩儿噙着手指头,眼巴巴地看着。
没办法,他要等老子吃饱了,才能跟他娘分吃老爹剩下的食物。
这不是老爹不疼孩子,正如唐治所说的,他饥肠辘辘时、他家有余粮时,对待宠物都有不同的态度,这是穷人家的生存之道。
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吃得饱、有力气,全家人才能活下去。
如果当家的倒下了,那才是一家人最大的灾难,他们想求得现在这样的生活,都只能是做梦了。
徐伯夷捏着鼻子,嫌弃地跟在张讼师后边。
到了地方,张讼师眉飞色舞地吆喝起来。
果不其然,很快,便有老的小的、男的女的、正常人、残疾人,蜂拥而出。
听张讼师一说此去只是要造声势,帮人打官司,每人每天就有五文钱,一时欢喜若快。
很快,在呼朋唤友之下,整条巷子倾巢而出。
衣衫褴褛的百姓在徐伯夷和张讼师的率领下,浩浩荡荡冲出贫民区,直奔县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