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当仁第二天才回,气色颇好的模样。
调笑一番后给他说了寿宴的事,他倒并不在意。
“爹娘不在京中,既然我们在,那就应该代表徐府去,也是意料之中。”他翻着今日的公文,“对了,你要去送送千行哥么。”
“什么?他去哪?”
之前去谢府的时候谢千行就赋闲在家,本以为是他妻要临产了才多陪着些,后来谢霓裳告诉她是工部出了事。
“要去蜀中,不知哪年能回。他掌下的一个郎中贪墨,虽然他本人什么都没做,但也算御下不严。”徐当仁起笔批示,心不在焉地说:“工部主修射鹿台,里面往来可就大了,怎么可能让千行哥这种人安坐这个位置。到时候看谁上来就知道是哪边下的手。”
以他两知道的谢千行的为人,说他慵懒散漫不作为是不可能的。且因为手下贪墨,如此快的让一个侍郎贬谪出京,要说没人动黑手,也是不可能的。
“南衣姐怎么办啊。”徐不让身子有些发软,说查办就查办,说贬谪就贬谪,京城机遇大,风险同样也大。
“谢爷爷没说什么?”她忽然想到,又反应过来,自顾叹了口气:“也好。”
谢太傅是先帝托孤大臣之一,另外三人是中书令王岂之,御史大夫余挽枚,户部尚书公孙烊。谢千行这事,根本就是冲着他的,他护不得也不能护。
家中一人为要职,兄弟子嗣当避嫌,也就是这个道理。
看她失落地出门,徐当仁也搁下笔。
这里不是西北,一门三进士,家主还是太傅的谢家人都过得如履薄冰,况乎他声望一直不好的徐家和人单力薄的夏家。
也就是夏霖不任实职,才能让夏瑞坐上光禄寺少卿的位置,还有户部谋职现在赋闲在家的夏楚青。
照常批完早上的公文,他伸了个懒腰,出门看徐不让。
她没去南安,一个人在他们垦的地里拔草。
正常戍外的军队都要屯田,何况他们这种被克扣兵饷的。
他还挪了几颗果树,不过离开之前估计是吃不到果了。
“不去看千行哥?”他蹲下,跟着徐不让一起拔草。
“霓裳昨日来的信里都没说,就是不想我知道吧。”她恶狠狠地拽着野草,旁边的菜苗还小,久不下雨了,虽然日日挑水来浇,但依旧病恹恹的模样,杂草反而长得茂盛。
“不要用气,你这样会划到手的。”徐当仁抓住她的手,摸到她指尖有些凉。
“你怕什么。”
手上还沾着草汁和泥,他只用手背贴在徐不让后脑勺上:“天塌下来,咱家还有三个男人。”
徐不让做出不在意的模样笑他:“爹和大哥就算了,你和我有什么差别。”
“还是有的,我可比你高。”他曲起两指叩了叩她脑门。
日子还得过,隔了几日,打听到谢千行就要出发,徐不让带了一队人马,借着拉练的名头,跑到城西去等着。
天还未全亮,城门未开,白日的燥热暂还不见,除了他们一小队人马站在城外小坡上,城门口已经聚着不少准备进城的人。
北方事险,现在去蜀中,一般是沿江西行至楚地,再北上入蜀。她特意去求了苏沁一封信,毕竟他是楚王世子,虽然谢千行只是路过楚地,但万一遇上什么麻烦,还是能帮一把。
那日她去学宫找他,意外没见到人。
“殿下在学宫讲学呢,刚走。”琥珀笑嘻嘻地给她到了壶茶,“等下他回来见到小姐肯定开心。”
徐不让一路快马过来,一口干了杯中水后,喘了口粗气:“我自己去找他吧。”
琥珀点了个叫南星的小厮给她带路,两人一路下山。
他这小院居高临下,徐不让只从小路上去过,走大道反而花了些时间。
夏日天黑得晚,但各处已经点上灯。
学宫雅静,往来人稀,只一处听着有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