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中,徐不让和徐当仁被安排在夏霖后面。
按理说这是家属的位置,但他们身负实职,应该坐在欧阳敬下首。这一安排,摆明了他们的小官根本上不得台面,还是出身身份更为重要。
虽然对安排不好说什么,但多少有些失落。
扶着老爷子入席,两人乖顺地坐在后面,看到对面稍远的位置坐着的欧阳敬。
文武不同席,且欧阳敬的参军一职在京实属不是什么大官,所以坐得也偏。
他脸色不好,看到两人望向他,皱了皱眉,比了个手势。
“八成又是欧家的来找他了。”徐不让看着他的臭脸,光明正大地做了个嘲笑的表情。
“哎,小敬这孩子,怎么这些年还没和家里和解呢。”夏霖也小声感叹道。
“外祖也知道欧叔的事?”徐不让问。
“当年都在京城里,哪有什么是没听说的呢,欧家这些年全靠他嫂子一个人撑着,都到了中年了,还是不能释然么。”夏霖抚须叹道。
“青梅竹马和自己哥哥成了亲,任哪个男人都不能接受吧,我说也别催欧叔了,男人心里的坎,只有自己能想通跨过去。”徐当仁不赞同地摇摇头。
夏霖嚯嚯笑道:“还是我们善儿通透。”
“他站着说话不腰疼。”徐不让瘪嘴,一脸嫌弃:“平时招蜂引蝶的,现在会做好人了。”
夏霖看着两人斗嘴,脸上满是笑容,也没注意有人走到他身后。
“学生拜见老师。”恒通一鞠躬,夏霖才回过神一样回头看他。
“长卿啊,不必多礼。”夏霖调整了表情,温言让恒通起来。
徐不让一直觉得这状元郎和自己不对付,看他又凑上来,恨不得躲到夏霖背后去。
徐当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不起身,一只手撑着脑袋不知望哪。
偏偏恒通毫无眼色,和夏霖还聊了起来,又是请教又是嘘寒问暖。半天才把话题转过来。
“方才在花会见过老师家的公子和小姐了,真真青年才俊,绝非池中物。”
虽然知道是恭维,但听着自己的心肝被夸,夏霖还是忍不住高兴起来:“那是自然,我善儿、辞儿自幼聪慧,将来我这个糟老头还要倚仗他们呐。”
笑声爽朗,把周围一圈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徐不让尴尬得把香囊下面挂着的流苏拧成一团,就刚才她那表现,是怎么能让这位夸出这种话的,可这拍马屁恰好拍到点子上,自家外祖也一点不谦虚。
徐不让扯了扯夏霖的腰带,凑到他耳边悄悄话一样:“外祖,别说啦!”
谁料夏霖看她这模样以为是小儿女的羞怯,笑得更开心了:“我们辞儿还有这样一副神态,真少见。”
徐不让恨不能当场以头抢地。
还好有人把恒通叫走了,不然不知道夏霖要笑多久。
“恒长卿我记得是去年圣上钦点的状元,原在国子监时我似是也听人提过他,是个很勤勉的学生。”夏霖笑了半天有些口干,饮了口茶,看着徐不让,忽然有些老顽童似的不正经起来,挑了挑眉毛:“我们辞儿看着这位状元郎,可还算顺眼么?”
“不顺眼。”徐不让想也没想就答道,她知道外祖是什么意思。
“哦,是吗,状元郎都看不上,辞儿眼界可真是不一般。”他假装叹了口气:“也不知哪家少年郎能得我们辞儿的青眼。”
“外祖!”徐不让是真有些愠了,轻轻撞了夏霖一下。
“好好好,外祖不开玩笑了。”夏霖有些宠溺地看着自己身后的两个人,“善儿辞儿都是外祖的宝贝,拿什么都不换。”
陆续有人过来跟夏霖打招呼,夏霖也大方地介绍自己的两个宝贝疙瘩,对这些人只需要礼貌微笑就完事了,其间苏沁也过来拜会夏霖,面上不露声色,只在夏霖跟别人说话没注意时,微微弯起嘴角。
幅度小得徐不让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
等太监唱王太后和高彻要到时,徐不让脸都笑僵了。
王茵还是见面那一身,小皇帝换了套衣裳,正装的旒冕对他来说有些大了,十二道旒把他的脸挡了大半,午时那个狡黠看着她笑的少年一下子就不见了。
高彻坐主位,王茵在他左边。
“众卿平身。”他嗓子还没彻底变过来,带着少年气的稚嫩,“今日洗尘宴,不必多礼。”
说罢,高喆从殿外走了进来,到了该行礼的位置也不跪,只鞠躬:“多谢陛下给本王办的这洗尘宴。”
高彻没看见他不敬一样,轻轻挥手:“二哥不必如此多礼。”
就算这几日有没见到宁王的,现在也大概明白了局势。
徐不让听见夏霖也叹了一口气。
“宁王安然南渡,众宗室朝臣都觉着开心,可宁王现在这架势,是什么意思呢”果然,虽然高彻不说,王后发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