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们被后队拦得稍远,走了三里方看到一片人群。
大概有三十来人,却都是壮年男子为多。
“我带了大夫!快带路!”罗笙在前面呼喊着,人群闻声,自动让开一条道,两匹快马得以顺利通行。
三个人被围在人群中间,用树枝和破衣裳搭了个简陋的棚子,两个女孩正跪坐在产妇旁边,身旁的地上是沾着血看不出原色的破布。
“让开。”见此情况,江太医也不含糊,以和他年纪不匹的利落动作下了马。
“多久开始阵痛的?”一番查看以后,他在随身药箱中翻找着,找到一个小瓶,倒了几颗丸子就要往产妇嘴里塞。
“你给云儿吃什么!”一个男子忽然从后方一把拽住江太医的手,怒目而视。
“小子捣什么乱!这妇人脉象虚弱,气虚血亏哪有气力生下胎儿,若是不管,过不了半个时辰就要一尸两命!”
“边上去。”徐不让扣住男人的手腕,一用力就让他松了手,往边上一带,那人就跌跌撞撞扑在地上,看着周围的人:“若是不想让这女人死,都给我听大夫的。”
“备热水、干净布巾,吃的也要。”江太医挽起袖子问:“有人有接生经验吗?”
钱夫人本来看着那堆染血的布料有些退缩,听到这话,也挽起袖子上前:“妾身来帮您。”
“站远点站远点,围在这看热闹呐,快去准备东西。”罗笙吆喝着清出来一片稍大的空地。
南方倒是多水,把带着路上喝的水集在一起,烧了一盆热水,只是人人身上都像泥地里滚了一圈似的,实在没有干净布料。
“你看我干嘛?”感觉到徐不让的目光,罗笙一脸紧张。
白袍小将英姿飒爽,本来他就臭屁爱打扮,身上的衣物是昨天换的,比起流民们身上的破布确实算是干净清爽。
“刚就数你最积极,现在让你做出一点切实的贡献不过分吧。”徐不让狞笑着钩住了罗笙的脖子。
外袍里衣被剥了个干净,徐不让还“好心”分了自己的罩袍给他,不然罗笙就得皮甲贴肉了。
十多岁的半大小伙子,从来人前人模狗样,现在就像被拔了毛的鸡,裹着徐不让的罩袍浑身不自在。
不过也没什么人关注他,刚才被徐不让推开的男人似乎是产妇的家属,往来与人群和产妇身边递送着东西。
这妇人早上起来就开始痛,本来想咬牙坚持到下一个城镇,还是出血被发现了众人才知道她已经临盆。
“若不是你们堵着,云儿也不必在这样的荒郊野外生产。”
东西都准备好以后,男人留在了小棚子处,握着产妇的手,憋红了眼眶。
“笑话,就算让你们过去,以这脚程,天黑能到下个镇子就不错了。”
徐不让也卷起袖子在一边帮忙。
江太医毕竟是男人,不好亲自动手,只是指挥着钱夫人、徐不让和那两个小姑娘上。
产妇虽然气喘得急,但大概是因为体虚的原因,并没有大声喊叫,让这几个新手放松了一些。
“四郎,我没事。”她松松回握男人的手,细声说道。
还没等男人说什么,忽然感觉手上一紧,接着是一声呜咽。
“云儿!”
“开了开了!”钱夫人回头看着江太医。
“几指?”
老头虽然是妇科圣手,但又不是管接生的,宫里贵人生孩子,稳婆、宫女,杂七杂八帮手的一堆,他也就负责开开事后补血的药,坐月子的补药之类,很少亲身上阵接生过。
“……指,我不知道!挺大了!”
“用手去试一下,能不能摸到孩子!”
钱夫人看着面前血呼呼的场景,有些畏缩,看她犹豫不决的模样,老头气得一拍大腿:“你快啊!都是女人有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