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兵丁战战兢兢,生怕说错了话轮到自己吃一刀,皆不敢言语。
杨铁山抱拳出列道:“他们昨日黄昏方回,周统领本是要带他们回兵丰乐场的,但没能成功。”
陈忠良怒斥逃兵:“你们这帮窝囊废!把我靖川营的脸都丢光啦!贼军到底有多少人?吓得你们这帮混蛋望风而逃?”
程亨吉道:“保守估计不少于三千,也许还要多。”
陈忠良还刀入鞘,又抱拳对丁鸿臣道:“大人,我请求马上发兵丰乐场,追剿贼军,让这帮混蛋做先锋,戴罪立功。”
丁鸿臣摆摆手:“陈将军不急,军中折了主将,本是大忌,他们退走,也是听命于人。现斩了带头的,正了军法,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贼军已退,我们这一路打杀也乏了,找一开阔之地埋锅造饭,稍作休整,饭后再开拔。”
程亨吉抱拳:“我愿为提督大人带路!”
丁鸿臣道:“程通判,你也辛苦了,歇着吧,导向之人也需上阵杀敌,非巡检司统领不行。”
周乾干赶紧抱拳:“遵命!”
杨铁山想了想:“那……大人,县城太过狭窄,屯不下数千大军,开阔一点的地方就只有河坝,那里用水也比较方便,您看……?”
丁鸿臣道:“如此可以,反正天气热,河坝凉快,就请周统领带路吧。”
杨铁山又道:“大人,可需要补充给养?”
丁鸿臣道:“你看着办。”
如此,周乾干带着大军去了河坝,杨铁山跟黄福生一干人等打开县衙的粮仓,让那军需官一扫而空。
……
丰乐场的通判署衙、巡检司驿承、粮道官仓都在迎春门的一个大院子里。
这里被义军砸了个稀巴烂,所幸这四周紧邻着民房,才没被义军一把火给烧了。
马武此时正坐在那破烂的院子里,背对着大门洗脸剪胡子,一官差匆匆忙忙地跑进门叫道:“大人,周大人到了,领了好几个穿盔甲的,还有好多兵,往这里来了。”
“不得了,大军在城外黑压压一大片!”
马武回头看看他,歪着嘴剪胡子,若无其事地道:“你慌的哪一样?没见过穿盔甲的人吗?”
官差被他没人事儿似的的表情弄糊涂了,揣摩不定,撩起自己的官服来看洞洞,很怕敷衍不过去。
马武剪一刀,摸一下胡子的长短,接着再剪,话从鼻孔里冒出来:“怎么了?是不是吓傻了?”
官差僵直地站着:“大人,来的只怕不是八旗大将都是绿营将军,你还装啊?”
马武被愚弄的表情,继续摸胡子,摸着一根长的,咔擦一剪刀剪掉,说道:“什么玩意儿八旗九旗的,你看到骑兵了?”
官差道:“骑马的有,但不多,都是步兵。”
马武不温不火:“看你那点出息,我们守城有功,你怕哪样?”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零乱的踏步声,一声吆喝响起来:“丁大人到!”
话落,一队官兵呼啦一下就进来了。
官兵进门分两边站立,像恭迎圣驾似的。
马武一脸的不在乎,收拾地上的洗脸盆,端起洗脸水刚要泼,丁鸿臣、陈忠良和周乾干一前两后走进院子。
马武赶紧丢了盆子迎上去,陪着笑脸道:“下官马武……”
话没说完看见周乾干不停给他使眼色,再不好言语了。
丁鸿臣眼睛在院里一扫,看怪物一样地看着马武,末了斜伸着头往屋里看。
马武不得不跟着他的视线,也往屋里看。
陈忠良的表情就更奇怪了,看马武看得两眼发直,按着刀柄道:“你就是马武?”
马武顺着他的视线看看自己的衣裳,抬起头来唯唯喏喏的点头。
陈忠良又道:“我怎么觉得你这身衣裳简直不搭调呀?你被火烧了吗?”
马武挠着自己的手背:“那……那贼军放火烧城门把我们烧着了,幸亏跑得快。”
陈忠良围着他转圈,左看右看,看得马武心里发毛。
陈忠良道:“秦溶战败,靖川营死的死逃的逃,你这个样子,看来是跑得真快。”
马武听他言语来得蹊跷,当下就没了好话:“谁说秦溶战败了?你没看见城墙上的大旗吗?最后还不是靖川营赢了?我就没跑,什么叫跑得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