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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爷,你得逞咯(第1页)

正要发作,刘三爷从茶馆里出来,还是拿那句话来问他道:“大人,你叫我跟你走我就跟你走,只是这大热天的,事归事,茶归茶,小人泡了两碗菊花,两位大人是在屋里喝还是在外面喝?喝完,我就跟你们走,你看要得要不得?”

杨铁山认定他是巴结讨好,略一沉吟,避开刘三爷对众人道:“各位都是遵纪守法的种田人,我想,你们留在这里肯定也是希望官府能给你们一句话,我现在告诉们,不管你们看没看见告示,知不知道内容,都不要轻信张三爷的煽动和威胁。两天后衙门开仓放粮,按赵家粮店的价格售发,你们富谷寺离涪江河太远,溪流断水最早,属于重灾区,衙门特定你们第一批接受赈灾,我希望你们都去买粮,到时候我会安排刘里长做你们领队,如果害怕有人从中阻挠或者对你们不利,衙门会安排捕快或兵勇护送你们顺利把粮食带回家。你们可愿意?”

众人没等他说完,就已经笑容满面,待话音一落,纷纷表示愿意,并连连称谢。杨铁山道:“既然这样,你们可以回去做你们自己的事了。再有,回去后,把我给你们说的话带给左邻右舍,叫他们带上户薄,注意,一定要带上户薄,带上户薄,放心前去买粮便是。”

众人打躬作揖,谈笑风生地分头散去。

刘三爷这才露出了笑容,杨铁山既然说要他做领队,那就是不会问他的罪了,既然不问罪,那就是愿意赏脸喝茶了,只等杨铁山话落,他就接连说了三句大人请。

杨铁山的脸依然是一派严正,过去拍了拍周乾干的后背道:“周大人,好了没有?”周乾干仍然在水里揉洗眼睛,直起腰来时,一双眼睛又红又肿,睁开眼睛就骂道:“你龟儿子得逞了。”

杨铁山不敢笑,一本正经地打胡乱说道:“什么玩意儿?苦肉计得逞了?什么苦肉计?”

周乾干想捅他一刀,结果发现佩剑腰刀都在他手里。杨铁山笑道:“不晓得哪个龟儿子得逞咯!哦,不,是张三爷得逞了,江湖上称这一招叫作取招子,或者打灯笼,任你多厉害的人,只要眼睛给他打了,那就麻爪了。这不正好吗?他不得逞,你就不得逞。”

周乾干差点气死,这杂碎什么意思?难道老子还故意放水不成?辩驳威胁道:“王八蛋,少说生儿子不长屁眼的话!本来老子已经扭住了他右边的胳膊,没想到这厮左手从右耳边打出一团烟雾来,老子是闭着眼睛劈了他一刀。”

“然后一睁眼,发现劈掉他一块肉?”杨铁山不笑,颇似溜须地夸赞:“厉害,闭着眼就能割他一块肉下来,还真有力劈华山的绝活。走吧走吧,喝杯水去。”怕周乾干又爆粗口骂娘,赶紧岔开话题道:“我看这个刘里长有许多人替他说话,他也主动要去衙门说清楚,量也不是乱七八糟的人,他再三请喝茶,不妨去喝一杯再走。”

说完要寻找那位刘有地来证明自己所言不假,转了几圈,现场都只剩下了三个人,那刘有地不知什么时候已没了踪影。

周乾干本来对刘三爷不存在多少敌意,杨铁山这么说,就跟他进了茶倌。他这个怪脾气今天首次跟杨铁山合作,虽觉得被他算计了,但此人多少有点赵子儒的影子,并不是那溜须拍马,靠奉承巴结来混差事的,而是的确有些坑爹的手段。

……

再说张三爷膀子上受了一剑,落下一块肉,捂紧伤口落荒而逃,一路上留下不少血迹。

他料着他那一招打灯笼也打了一个正着,姓周的坏了招子,必定追不上来,所以拣那山间的密林深处坐下来包扎伤口。待放手脱下衣服,转过左手臂膀一看,整条手臂已被鲜血染红,手臂外侧血糊糊的竟然少了好大一块肉。

张三爷忍痛撕了左边的衣袖,死死将刀口缠住,在草丛擦了手臂上的血迹,拣最捷径的山路,一路骂着陈满堂回丰乐场。

丰乐场,古为涌泉郡,现时隶属丰乐乡,早年俗称为镇,但并未得到正名,后又改为场。此地地势开阔,东临涪江河,西面崇山峻岭,南北走向,一马平川,有良田千顷。

此处自古商贾云集,唐宋鼎盛时期除农业外,丝绸、井盐、冶铁就已闻名于世,后来经历南宋战乱,整个四川北道的工商业荒废,土地荒芜,到明初得以开垦,经济和人口慢慢复苏。

又经明清长期战乱,人减地荒,康熙帝、乾隆帝再次移民开垦,此镇方才有了土城墙。到同治年间,更是将食盐、蚕丝、棉产置于鼎盛。

只是现下的朝廷内忧外患,民生不振,帮会社团明争暗斗,此长彼消,且屡禁不止,故而便失去了往日之繁华。

张三爷到西门时已近黄昏,街上行人见这位土霸王辫子在脖子上绕三圈,绸衫子反着套在身上,右膀子少了衣袖,面无血色,牙关紧咬,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滚,黑绸的马裤上隐有点点血渍,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知道他是遇上了犯子手(更强劲的对手)。

这种瘟神,人避之而恐不及,谁也不愿、也不敢拿正眼去瞧他的狼狈相。

在南门外西侧有一处庄园,瓦舍楼台,四合归一门,两棵大梧桐如两朵乌云横空,乌云之下的门楼子碧瓦琉璃,酷似成都街头的牌楼。

正门乌漆大门顶端挂一块镶金大匾,陈府二字乌光闪闪,门前花圃盆株,石狮昂首,好不气派。

门正开着,两个庄丁衣冠整齐的立在门边,目光正集聚在从外面踉跄走来的张三爷身上,张三爷五丈开外就开始喊叫道:“老爷在家不在家?我有急事!”

庄丁看他这副样子,伸手过去扶着他道:“老爷正在会客,三爷这是怎么了?”另一庄丁则冲门内喊道:“三爷受伤啦!快去个人找先生(郎中)”

张三爷一把推开二人,跨上三步石阶,右手在乌漆门枋上撑了一下,喘了一口气才跨门槛进院。

一进门,在石板缝上踢了一脚,窜了几步稳住,又往左边那进红柱子的大瓦屋走去。

这进屋子是陈家的会客厅,此时门内正传出陈桂堂不紧不慢带着霸气的说话声:“杨大爷,你降价不降价跟我不相干,哪怕你要学赵子儒,我也无话可说,但你害得何大爷被迫关门停业,是不是太过分了?我再问你一回,祁凌致为什么变得这么快?这中间不可能没有原因吧?杨大爷,话说多了是酸的,总之一句话,你输得起,我和何大爷输不起,你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接着是杨金山打了个哈哈,笑得十分放肆地回答:“陈爷,我早就说过大老爷变卦不关我的事,干啥非要栽到我头上?至于何大爷为何关门,你得问他去呀?跟我有什么相干?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赵子儒经营多年,又有府衙和龙门做后台,他的粮食祁凌致根本就做不了主。你偏不信呀!非要想拿过来。结果呢?拿不到手吧?出了麻达(问题)又来怨我,这说得过去吗?祁凌致虽是一县之长,可他抵得过府台万智斋吗?他有几顶官帽?有几颗脑袋?他顶不住了,自然说变就变,何大爷在他眼皮子底下,不关门行吗?你哥子跟我倒打码子(起内讧)有意思啊?”

陈桂堂道:“倒打码子?,你的做派,大家心里都雪亮雪亮的,堪称下作!多说又有何益?搞不成就搞不成嘛,弄烂就弄烂嘛,又不是我一个人倒霉。不过你放心,倒霉之前,我也不是好说话的,吃了我的最好先给我吐出来,我不好过谁都不能好过。”

杨金山啊哟一声道:“陈爷,这话有点过头了吧我杨某人好像没吃你什么吧?不是……你,你到底悄悄喂了姓祁的多少啊?丢这么大个嗨誓(说这么大的话)?”陈桂堂哼哼冷笑,摇头道:“老鸦说猪黑,自己不觉得。杨大爷,你莫得意,我再给你丢个嗨誓,他祁凌致恐怕连何大爷那一关都过不去,不信我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杨金山嘿嘿笑道:“何大爷要怎样,我可管不着,他离得远。你要怎么样,我也管不着,因为你牛啊!我还是那句话,我压点儿价,完全是安抚自己的族人和公口的弟兄,绝对没有对外,你信就信,不信谁也拿你没办法。这个当口要会看兆头,包括何大爷来我也是这么说,风头不对呀,我的爷!死扛硬顶,谁得着好处了?你不清楚吗?不说何大爷,就说你我,耍耍脾气可以,切莫要闹乌龙,要亏也别亏大发了,我真的是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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