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晏站起来。
“坐。”孙老师朝他按了下手,“宋辞,明天你再跟钢琴碰一下,有什么问题等周五合排时候一起说。”
“好的,”宋辞答应了一声,站起来,“钥匙给您放桌儿上了,孙老师再见!”
“再见,”孙老师忽闪着衣领子,“不好意思啊,去给他们送份谱子,绕一圈还挺远的……”
“老师您客气,”边晏坐下,“是我不好意思,也没提前跟您约。”
“介绍一下自己吧,”孙老师说,“不是本校升上来的吧?”
“不是,”边晏说,“初中在师附乐团,拉小提琴。”
“校乐团的啊?”孙老师笑了,看了他一眼,“那怎么没报特长生?”
因为……凭分数也能考进来,不需要走特长。
“错过了。”边晏笑笑。
“等我找根笔,”孙老师跟笔筒里扒拉了几下拿出一支笔,在本子上开始写字,“咱们乐团主要还是招特长生的……”
“嗯。”边晏点了下头。
“不过每年情况不太一样,比如今年,”孙老师说,“特长录取比例低,大概会再有一次校内选拔。”
“会在什么时候?”边晏往前坐了坐,问。
“国庆节以后吧。”孙老师拿笔在桌上点了点,“有兴趣准备一份简历,两首曲子。”
“会招小提琴吗?”边晏有些紧张。
“招啊,”孙老师乐了,“弦乐组还差着人呢,回头你盯着点儿信息展板,招新会有通知。”
下午放学顾远去北门儿取自行车,路过展板的时候瞧见上面的迎新海报。
海报上有一张照片。
前排正中的那个男生画着妆,笑得很灿烂,一手捏着小提琴,另一只手扶着奖杯。
后排是乐团的同学们,男生穿着燕尾服,女生穿长裙,每个人笑得都挺开心。
这张相片是去年年底拍的,当时乐团在市艺术节上拿了金奖,校领导特意请了专业摄影师过来。
顾远盯着那张照片。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别回头,后面的路还很长。”
他叹了口气。
这种脚下路被撕碎了再拼起来的感觉很难受,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伤疤。
绕不过去也不能停下,只能从这些伤疤上踩着过去,过到前面一片未知的迷茫当中去。
天边泛着红,太阳要落山了,挂在那儿做着最后的挣扎,仿佛很不甘心。
是啊,不甘心。
谁能甘心接受遗憾,一辈子永远不可能消失掉的遗憾。
“你能不能跟车后头焊个座?”丁杉老远就撅着嘴,一脸不开心,“安个座儿又没多少钱。”
“给你二百,”顾远说,“焊去吧,焊完不坐抽你。”
“那个,”丁杉把手往他肩膀上一搭,笑了笑,“要不我坐你前梁上吧。”
“要点儿脸。”顾远斜了他一眼。
“要脸有什么用啊,”丁杉拽了拽书包带,“我腿都抬不起来了。你说班长是不是有病,非得让我当什么‘联络员’,肯定是嫉妒。”
“嫉妒你什么?”顾远问。
“嫉妒我比他帅呗!”丁杉撇了撇嘴说。
“是,”顾远说,“手拿开,谢谢。”
丁杉跟着他进了车棚子,看着他把车取出来。
“晚上你回家吃饭?”顾远跨上去。
“是啊,”丁杉说,“晚上我爸回来,丁彤连舞蹈课都不去了,不过你要……”
“不用,”顾远蹬了下地,慢慢往前划拉着,“你爸好容易回来一次,踏实跟家待着。”
“你要想出来就叫我,”丁杉说,“吃不了多长时间,晚上我有空。”
“嗯。”顾远应了一声。
丁杉扭头摸了摸前梁:“真不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