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东罕王子给我当了二十年奴才,这话说出去多有面儿啊,你要是不回去,说出去也没人信不是?”
小春子没有答话,王柄权也是兴致缺缺,谈到离别话题,两人都不约而同沉默了。
许久过后,小春子看向王柄权,认真道:
“殿下,用不用我帮你杀了那个文将?”
王柄权摇摇头,“你是东罕未来的王,文将怎么说也帮你爹坐稳了王位,如今东罕是文人的天下,你不适合做这种卸磨杀驴勾当,这事还得我亲自动手。”
……
东罕皇宫,紫阙楼已是人去楼空,原本将四到七层挤得水泄不通的士子们,也都被分去了刚刚成立的各个殿阁。
在丞相文将事先谋划和楚不休铁血镇压下,许多意图挑起事端的武将都被流放或者灭门,没能掀起太大风浪。
其余还在观望的武臣眼见局势已定,或告老归乡,或让自家子孙弃武学文,终归是认命了。
东罕朝堂一下子形成了几百年来都不曾有过的文人为尊景象。
紫阙楼顶楼,花费二十年谋划了这一切的白衣儒生正站在窗口旁,静静望着窗外的新气象。
他在这栋楼里已经待习惯了,宁肯费力爬上九楼,也不愿踏进那令全东罕士子都向往的殿阁之中。
旁边角落中,一个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正单膝跪地。
白衣儒生轻声开口:
“思桐,我说过了,这里是大内,你伤口未愈,不需要在此护卫。”
中年男子沉声道:
“先生,那人功力已经恢复,定然会前来寻仇,连我都没能躲过他一击,还是小心为妙,而且小王子那边……”
男子说完,便抬起头来,眼神空洞无神,正是东罕第一目盲刺客燕离。
白衣儒生轻敲窗户边框,淡淡道:
“你无需担心小王子,那位王爷是不会让他出手地。潘元正已死,东罕局势也已安定,我的死活没那么重要了。”
说到这里,儒生一顿,嘴角露出笑意,直直看着窗外,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景象,过了一会他才继续道:
“夏侯家的庭院我已经向大王要回了,你随时都可以搬进去。”
中年男子闻言身体一颤,轻声道:“谢过先生。”
“都是你应得的,去吧。”
许久过后,白衣儒生转过头,楼内只剩他一人,儒生整整衣服,缓步朝楼下走去。
……
距皇城往东不远处,有一座巨大宅院,宅子大门悬有“夏侯府”三字,能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享有如此一座大宅,足见夏侯家实力非比寻常。
夏侯家也确实有这份能耐,巅峰时期不但有多位女子嫁入王室,族内几名男丁也都在朝中担任重要军职,风头一时无两。
那时的夏侯家权势滔天枝繁叶茂,旁支四通八达,“夏侯”二字光是说出来,就已经代表了一份荣耀,而比“夏侯”二字更金贵的,当属夏侯家的女子。
夏侯家出来的女子,哪怕是一个鼻歪眼斜的丑八怪,也有大把豪门贵胄抢着要。
无他,跟夏侯家攀上亲戚,无异于跟王室有了牵连,论资排辈,甚至有可能跟王子攀上连襟。
曾有位小领主,看上了一位夏侯家的旁系女眷,那女子生得肤黑貌丑、跛足口斜,就算放到家里当下人都会觉着碍眼。
即便如此,那位小有名气的领主仍是铁了心想要将她娶回去做正妻,结果到头来反倒被对方嫌弃官职低微,门不当户不对。
就是这样不可一世的夏侯家,竟也有一天被贴上封条,男子尽数充军,女子皆做娼妓。
十几年前,近乎一夜之间,夏侯家从云端跌落谷底,无论主家旁家,皆都遭了殃。
唯有一些与本家关系稀薄到比水还淡的细末旁支,才勉强没被牵连,但也都被剥夺了住在夏侯府的权力,与平民无异。
对于这件事,朝中内外众说纷纭,有说关乎夺嫡的,有说兔死狗烹的,唯有一儒生酒后道出了真言:
此事关乎当年王孙之死。
但那儒生酒后疯疯癫癫,举止怪异,众人只当他是胡说八道,没一个信的。
直至有心人发现,这儒生竟是当朝一品丞相,也正是此人辅佐大王楚不休坐上的王位。
这才对他的话语深信不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