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天气一日一日的冷起来了,从深秋到初冬,一场小雪姗姗来迟。
北漠的冬天到了。
沈朔拿出顾衍的手炉子,添上炭火。
沈朔又翻找出狐裘衣裳。
帐子中也终日生着炭火取暖。
雪下的越来越大了,终日的黄沙已经被漫天的飞雪覆盖。
不知不觉间,隆冬已至,狂风夹杂着暴雪,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顾衍像只懒猫般终日缩在被子里,他本就身子弱,冬日里竟是通体冰凉,靠着每日送来的多一份炭火,才堪堪有些温度。
这一日,江原说粮草队又要出发了。
这次带了更多的粮草与更厚的冬衣,江原又问顾衍与沈朔有没有要带的东西。
顾衍这才发觉,多月没见萧绎了。
“明日,我就要出征了。”顾衍想起萧绎临走那一晚说的话。
以前在宫中,他只觉得征战是兵家常事,对于征战几月几年,他从未在意,如今身在其中,才明白了“征”这个字的含义。
“夫人,您可要带些什么?”
江原见顾衍在发怔,在一旁问道。
他手里拿了个布包,估计又是沈朔雕弄的什么小东西。
要带些什么吗,顾衍问自己。
他又在迟疑了。
最终顾衍摇摇头。
江原也在顾衍的迟疑中看出端倪,他终于明白,将军和夫人之间好像有什么相当不愉快的事情。
送粮的军队这次没有遭遇袭击,半月多便回来了,回来时个个脸上生着冻疮,不少人皮肤都冻得皲裂。
江原又到了顾衍的帐中。
这次,江原说萧绎受伤了,是很重的伤,命悬一线,甚至到了请叶玉琼亲自去前线的地步。
叶玉琼是女儿身,本就柔弱,萧绎担心她在前线受伤,便命她留在军营里。不到万不得已,是决不会请她去前线的。
顾衍明白,这次萧绎必然是伤的极重。
他终于真正的开始担心萧绎了。
他突然的明白,如果萧绎在前线死掉,那么自己就是将军遗孀,他将会是寡夫。
于是在叶玉琼临行的时候,他写了一封信带给萧绎。
他实在想不出什么表达关心的方法,毕竟他以前从未被人关心过,自然也不会学着去关心别人。
一月有余,叶玉琼回来了。
此时已是第二年元月,北漠的冬天很长,春日很短,故还是终日的大风,或接连几日的大雪,丝毫没有一点回暖的意思。
这一月里顾衍一直想着自己会不会变成寡夫,直到叶玉琼回来,说萧绎已无大碍,他的一颗心才沉下来。
叶玉琼还说,萧绎见了顾衍的信,面色毫无波澜,但手上却细细的把信收好,放在贴身的衣裳里。
顾衍半信半疑,那封信上不过两个字:愿归。
若真如叶玉琼所言,那自己岂不是嫁了一个如此容易满足的便宜相公。
顾衍不知道的是,萧绎在外打仗,满目是厮杀与鲜血,对于往日的安宁是尤为怀念的,长时间的分离更是会催促着心中那点奇怪的情感生长,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