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当然不会忘了她刚嫁给陈敬宗那几日。
陈敬宗生得英俊,华阳也是带着对婚后生活的美好期待嫁过去的,然而新婚夜的糟糕经历让她恨不得悔婚回宫。
疼成那样,第二天她能给他什么好脸色?
看他的胳膊嫌粗,看他的腿嫌长,只想着如果他也学了陈伯宗、陈孝宗的温文尔雅,或许就不会那般粗鲁猴急。
自己一身毛病不知改正,竟然还挑剔她的态度,还故意拧着她的喜好行事?
眼看陈敬宗又要大口吸面,华阳恨恨地指向门外:“你去厢房吃!”
夫妻一起努力才能过好日子,陈敬宗不肯配合,华阳何必忍他?
对此,陈敬宗只是看她一眼,端着碗筷就走。
华阳恼火地回了内室。
朝云跟进来,一边扶着公主坐下一边轻轻地帮公主顺背,心疼道:“公主莫气,气大伤身,为这点小事不值得。”
华阳瞪着窗外,这里,她正好能看见陈敬宗跨进东厢房的身影:“我也不想气,可他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朝云一开始走得远,后来听出公主动怒,她才悄悄靠近,然后就听驸马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只要他想公主就得配合”这种混账话,后面更是气了公主一箩筐。
别提公主了,朝云都气得不行!
好啊,驸马爷想睡觉公主就要配合,当公主是歌姬吗?
公主金枝玉叶,驸马爷不去想办法哄公主欢心主动争取夜里侍寝的机会,竟然还嫌公主摆脸色,故意气公主?
“听见了,我都想把驸马摁板凳上,打顿板子替您出气!”
朝云一边说,一边还朝东厢房飞眼刀。
华阳想象那画面,心里舒服了一点。
朝云体贴地替公主捏着肩膀,听公主的呼吸恢复了平静,她再把驸马爷打猎的事情说了:“公主,驸马爷有时候是很气人,可他心里还是关心您的,一大早饭都没吃就翻墙出去了,特意抓了一只山鸡、一条肥鱼回来,要朝月给您炖汤补身子呢。”
她很公平,对驸马爷该骂的骂,该夸的也要夸。
华阳一怔。
上辈子陈敬宗出去偷腥吃,好像没这么早,毕竟是他的亲祖母过世,这才下葬半个月。
莫非是昨晚得了好处,就用这种方式投桃报李?
可她稀罕那一碗鱼汤吗?
她明明为他指了路,清清楚楚地说了她想要什么,陈敬宗却不肯答应!
“不吃,你去告诉朝月,他想喝汤让他自己下厨,你们不许帮忙,只供他正常的一日三餐。”
朝云犹豫了一瞬,但她很快就做出了选择!
一边是普普通通一碗鱼汤,一边是公主的威仪,当然是后者重要!
驸马爷把公主气成这样,休想用一碗鱼汤打发过去。
朝云气势汹汹地来了厨房。
朝月正在刮鱼鳞,腰间系着一条围裙,哪里还有昔日公主身边大丫鬟的仪态。
不过为公主做事,朝月乐在其中,想着等会儿就可以为公主炖一锅美味的鲜鱼汤,她嘴角都是翘着的。
朝云走到她身边,低声嘀咕了一阵。
朝月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叫朝云先去伺候公主,她擦擦手,用可惜的眼神扫向那条刮了一半的肥鱼,随即走出厨房,来到东厢房的窗沿下,声音平和地道:“驸马,公主有令,她不想喝鱼汤,您要喝就自己去炖吧。”
她说完不久,陈敬宗从里面走了出来,一手端着空碗,一手拿着筷子。
朝月不卑不亢地站着。
陈敬宗看向上房,那扇窗已经关上了,挡住了里面的人。
陈敬宗皱皱眉。
拌嘴归拌嘴,他并没有动气,她是公主,有资格嫌弃他,不痛不痒的,他犯不着计较。
可他不能看着她继续憔悴下去,归根结底,这是她嫁给他才不得不承受的清苦。
陈敬宗去了厨房,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
朝月在外面听了一会儿,去禀报公主。
华阳有些好奇,她知道陈敬宗会烤野味儿,难道他还会煮鱼汤?这世上,有几个男人会做饭?
厨房。
陈敬宗动作利落地收拾好了鱼。
父亲年过三十才彻底在京城安顿下来,将全家人都接了过去,可祖母住不习惯,忍了一年就带着二叔一家回了老宅。
陈敬宗十岁时也带着武师傅回来了,一直住到十八岁才被祖母催着进京,让他挣个前程。
中间的八年,村姑出身的祖母喜欢亲自下厨做饭,陈敬宗经常帮忙打下手,便把老太太的厨艺也都学了过来。
鱼是山里土生土长的,那片湖水周围地势险峻,附近的猎户都不会过去。没有危险,湖里的鱼长得肥肥美美。
陈敬宗只切了鱼头,鱼身暂时腌上,留着午饭叫丫鬟红烧。
鱼头有他的一只手那么大,先煎后炖,大火煮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