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按照您的计划,那边的事情已经办妥,消息也已经传到皇帝耳中。”
开口说话的暗卫声音嘶哑,他应是声带已经受损,说话有种喘不上气的窒息感。
“这才有点意思,在这困了这么久,我还觉得无聊的紧,终于有点有趣的事。”
男人在暗中勾起嘴角,他脸上分明挂着笑,眼底渗出的寒意却很是骇人。
暗卫跪下下首,静静等着自己的主子发号施令,可座上的男人不知在想什么,他沉默良久,一阵清风吹进屋内,他终于回过身,意味不明地问了句:“宫里如何?”
暗卫闻言喉间一梗:“皇帝心思缜密,看得紧,属下无能,没能查到什么消息。”
“眼下查不到无妨,皇帝是想借此掣肘我罢了,属于我的,我总会拿回来,我等得起。”
他摆了摆手,暗卫就悄无声息退下。男人来到一盏荷叶灯前,拿出火折子把蜡烛点亮。蜡烛的火光照亮一隅,他把火护住,光映在他眼底,他喃喃道:“莫怕。”
青城早在雨季之前,堤坝就已经修建好,非得说有什么问题,那就是没来得及检查。
周边的防洪措施尽管没做到位,也不至于就到堤坝冲毁的地步,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王大人殉职,非但没有得到应该有的尊重,暗中开始有流言悄然传遍整座京城。
不日竟有人上奏弹劾,称堤坝之所以会损毁,是因为王大人借修堤坝从中牟利。
购买材料的钱不够,为了给上头交差,只好滥竽充数,没想到这次的洪灾会这么狠。
假若真如那些官员弹劾的那般,那么王大人之死就不是殉职,而是罪有应得。
天灾人祸就如多米诺骨牌,第一张骨牌倒下,就会发生连锁反应,引得人心浮动。
豆大的雨珠砸在屋檐上、水洼中,激起一片水花,但没有人在这种时候有心情赏雨。
青城的百姓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雨接连地下,其他近水的城池都有被波及的风险。
司鹤连夜召见群臣,商议抵御天灾的事宜,以免再出现第二个青城,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凤栖宫内灯火未灭,幽暗的烛火在风雨如晦的天气里忽明忽灭。
尽管有挡风的凤屏,这些小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烛火,好似随时都能被风吹散。
虞泠睡不着,翻身坐起来,暗了暗额头突突直跳的青筋,随着身体变差,她头疼与哮喘的次数都越来越频繁,这阵子下着雨,压下风中的浮尘虞泠的哮喘才好些。
“娘娘,奴婢在小厨房热着莲子羹,您要不喝一碗再睡吧?这样熬着也不是办法。”
小禾揭开珠帘,果然见虞泠已经醒了。这阵子娘娘总是夜里醒来,之后再难入睡。
虞泠点点头,她的精神不大好,身体也跟着使不上力气,能多吃几口东西也是好的。
之前虞泠没什么胃口,对食物总是兴致缺缺,小禾见她答应,喜出望外小跑去厨房。
虞泠单手支着额头思衬片刻,起身走到外室,她敲了敲桌案,姜隐的身影随之出现。
“这两日前朝的局势怎么样?本宫这里怎么一连几日都没有收到消息,你如实说来。”
一般前朝有风吹草动,后宫都是第一时间接触到信息的,这回风平浪静,不是因为无事。
虞泠想也知道是司鹤叮嘱过,为了能够让她好生休息,不操心这些事,他不允许消息传到后宫。姜隐神色微变,站在那里没有立刻回话,要不是知道是个活人,还怪惊悚。
她没什么耐心,只是等了片刻就不耐地抬起头,看到一袭黑衣站在暗中的姜隐。
“真是奇了,到底皇帝是你的主子还是本宫是?本宫让你说你就说,别磨磨唧唧的。”
此话一出,姜隐当即跪了下来,拱手道:“属下自然是娘娘身边最忠诚的手下!”
虞泠抬眸看了他一眼,意思就是让他废话少说,皇帝让人瞒着她,想来不是什么好事。
“叩叩!”急促的敲门声穿透雨幕传来,“皇后娘娘!臣女王蕴蕴求见!求您为家父做主!”
雨夜之中王蕴蕴的声音很是凄然,虞泠感觉冷风从四面八方吹来,身上凉飕飕的。
眼下已经是子时,王蕴蕴怎会这个时候过来,虞泠拿起立在门边的油纸伞,才要走出殿门就被姜隐制止:“雨夜天凉,娘娘身体弱,经不起多番折腾,属下去把人接进来就好。”
只是接个人,没必要争谁去,虞泠松开油纸伞,让姜隐去速度把王蕴蕴带进来。
王蕴蕴是一路冒着雨跑到凤栖宫,身上的衣裳湿透,头发被与淋湿,碎发粘在脸上。
她简直就是水里捞出来的,头发上、身上全部都在滴水,把脚下的地毯浸湿。
从她的情形看来,她身边没有跟着宫女。她这副样子狼狈又可怜,让人忍不住为之心疼,虞泠一掌拍在桌案上,愤然道“伺候你的宫女怎么没有跟着你?”
“臣女其实偷偷跑出来的,旁人并不知情,望娘娘不要责备她们,所有事臣女一力承担。”
正经话还没开始说,王蕴蕴就大有一副慷慨就义的觉悟,虞泠看着她哭不是,笑也不是。
“你在宫中过得不好?谁欺负了你?”虞泠眼神微寒,眼神中闪过的寒意与司鹤何其相似。
“娘娘安排的人对臣女极尽照顾,没有人欺负臣女,臣女之所以来,是想求娘娘……”
王蕴蕴喉间一横,往日里的天之骄女哭红了眼,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不断往下掉。
“翎国上下都传,堤坝之所以损毁,是因为父亲从中牟利,才会导致悲剧的发生。”
她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地把这番话述说完整。虞泠瞥了姜隐一眼,淡淡收回目光。
王蕴蕴得知陛下已经派人去查,可贪污一事,既然是被栽赃,必然牵连很多势力。
她自幼父亲就告诫过她,无论官场还是各府之间关系都不纯净,让她多留一个心眼。她思来想去,能够为她父亲洗刷冤屈主持公道的,除了皇后娘娘,她再想不出第二个来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