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过分虚弱,以至承受不住蛊虫的作用,不过失去记忆对她而言并非坏事。
他们走过冗长的官道,进入山道时路边开着的野茉莉在风中散发着幽香。
厌月蹙起眉头,随手一扬,撒出一把粉末,茉莉花接触到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尽数枯萎。
车夫往道路两旁扫了几眼,有些不解地向身后看了一眼:“主子您这是做什么?”
他这么做容易惹人起疑,最好是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留下,避免节外生枝。
“无妨,长在山间的野花野草会因诸多原因枯萎,夫人不喜欢茉莉花的香气。”
听到最后一句车夫有些无语,不再多言默默赶车,而厌月对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
既然是碍眼的东西,直接除去就是,只可惜那个女人自己暂时动不了,让她跑了。
“陛下,这是新沏的茉莉花茶,已经放温了些。”女子身姿袅娜,神情却有些忐忑。
女子嗫嚅地低着头,肩膀缩着,看起来很是胆小害怕,一如他们初见时那般。
司鹤尚且是太子时,钟灵儿随父亲到太子府做客,她鬓边戴着莲花通草花流苏发钗。
她低下头去时,鬓边的步摇轻轻晃动,随着春风为他送来一缕清凉,教他再移不开眼。
眼前人的动作神情一如当年,只是鬓边没有了那支花簪,而司鹤再看她恍如隔世。
“朕说过,你在朕面前无须事事小心,可是宫中住得不习惯?”司鹤放下手中的书,接过茶盏看到杯底的茉莉花时,脑海中忽闪过一名女子蹙眉说不喜茉莉花茶。
“我在宫中一切都好,李公公对我很是照顾,怎么,陛下不喜欢茉莉花茶么?”
她见司鹤看着杯中的花茶出神,以为自己有什么做得不好,变得更加战战兢兢。
司鹤眼底闪过一抹茫然,放下茶盏摇了摇头:“朕很喜欢,只是一时不觉得渴。”
女子没有多想,听他这么说便乖巧地点点头,坐到一旁的罗汉榻上整理花樽的插话。
“你说你叫钟灵儿?你从前的事都一概不记得了?”男人支着下颚看她,漫不经心地问。
女子专注地修剪着花叶,认真地点点头,她在司鹤面前,倒是很少惧怕她的君主威严。
虞泠在他面前还会做做样子,违心地说恭维的话,而眼前之人言行举止都十分自在。
虞泠与她一样都不怕他,二人的区别在于,前者会装作惶恐害怕,后者则是小心翼翼,但又下意识地与他亲近,所言所行都混杂着令人难以忽视的依赖。
钟灵儿就是如此,眼前之人不止是样貌,就连她的举动都与曾经的钟灵儿别无二致。
“我醒来时就在乐坊,他们说我是浴佛节献舞的神女,名为钟灵儿。见到陛下之前,我一直都待在乐坊中练习舞乐,后来的事陛下也知道了。”她一时晃神,剪刀不慎划伤手。
司鹤心下一紧,起身快步走过去,拿帕子按住她的伤口:“怎么这般不小心。”
钟灵儿歪过头有些愕然地看着他的侧脸,抿了抿嘴收回目光:“陛下,好熟悉。”
她看着被皇帝握着的手,鼓起勇气仰起头,司鹤正好垂下眼,两人就这么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