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泠皱着眉点点头,虽说坞城连日降下大雨,惠民馆发生坍塌并非不合理,可……
女子摩挲着文书上的字,走到皇帝面前,刚要说什么,墨影就走了进来。
“陛下,俑族使臣求见,人已经在大殿候着,说是合约的细节再与陛下确定。”
司鹤思衬片刻,起身道:“朕这就过去,有什么话要说,等朕回来再讲也不迟。”
他原来已看穿她的心思,虞泠莞尔一笑,调皮地勾了勾司鹤的手指:“臣妾等陛下。”
自京中起时疫,两人忙于各自的事,已许久没有亲密之举,皇帝看了眼她勾着自己的手,眼底隐隐有火光闪烁,虞泠见状拍了拍他的手:“陛下快去罢。”
这妮子,总是故意在有要事时撩拨他,司鹤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虎口,松开手走出书房。
往日里文清殿各处都是人,或宫人,或暗卫。如今人大多调出宫外,自然冷清。
窗外蝉鸣声声,闹得人觉得身上愈发燥热,虞泠百无聊赖地在书房内走动。
一名宫女走进来把凉了的茶换下,着手去收拾桌上的奏折。她进宫当差的时日想来不长,办事毛手毛脚,不注意碰到冰盆,又撞倒了桌上的奏折,不慎把桌案上的锦布扯下来。
虞泠本来有些愣神,被她马马虎虎的样子逗地忍俊不禁,宫女身上着实有几分沐妃的样子。听虞泠发笑,宫女吓得连忙跪地磕头:“奴婢该死,请皇后娘娘恕罪!”
她的额头好似不是肉做的,不留余力地磕在大理石地面上,磕地“梆梆”作响。
“无事,别让陛下知道就是,快别磕了,你下去,本宫来收拾便好。”虞泠笑着摆摆手。
宫女似没想到皇后不问责自己,愣了一瞬才起身,踉踉跄跄退了出去。
虞泠捡起滑落的锦布,把锦布盖回桌上时按了一下桌面,不料恰是这一按触动机关,案上的暗格自动弹开,露出暗格中的卷轴。虞泠眉头一皱,本想把暗格盖回去。
可看到卷轴陈旧的边缘,虞泠鬼使神差把卷轴拿出来打开,画上所画的,赫然是一副美人图。看到画上之人为钟灵儿时,虞泠笑了笑,还真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事。
他被殿中钟灵儿的画像收起来,却把另一幅藏于每日办公的书房桌案中。
他每日批阅奏折时,想的都是钟灵儿是么?呵,还整金屋藏娇这一出呢?
虞泠仔细打量着画卷上的女子,少女的容貌停留在最美好的年纪,她于荷花池前戏水,眼中的光辉明亮清澈,画上之人有如生者,可见描画之人的用心。
司鹤回来时,就见地上落了一地的奏折,桌案上的暗格被人打开,里头空空如也。
虞泠手中正拿着一幅画,仔细地端详着,听到他进来的动静,头也不抬。
她走到官帽椅前倚桌而坐,笑着说:“灵慧皇贵妃的容貌,确实与臣妾有几分相似。”
在许久之前,阮笙澜就同她说过,她病弱的模样,乍一看确有钟灵儿的影子。
卷轴下方就是一盏烛灯,稍不注意画卷就会被火燎到,司鹤沉着脸走过来。
“泠儿,先把画给朕收起来,朕可以同你解释。”他伸手过来要将画接过去。
虞泠却反握紧手中的卷轴,笑盈盈道:“臣妾若是不给呢?陛下就这么宝贝?”
皇帝心一紧,想牵虞泠的手,尚未碰到虞泠的衣袖,她便“蹭”的站起身,给了司鹤一巴掌。能无所畏惧地掌掴皇帝,且不止一回的,天底下只有一个虞泠。
司鹤眼神一冷,不由分说握住虞泠的肩膀:“泠儿!不要胡闹,把画给朕。”
他一口一个泠儿,虞泠挥开他的手:“还请陛下称臣妾为皇后,您一口一个泠儿,着实教臣妾觉得恶心。这画,您好生留着,望陛下日后殡天也要把此画带入皇陵。”
她把画放在桌案上,挥袖转身离去,皇帝却拉住她的手,说什么都不放。
“泠……皇后,你听朕解释,事情绝非你所想的那般。”皇帝面色挣扎地闭上眼。
“无论是哪般都不重要,陛下,您的触碰,着实令臣妾感到几欲作呕。”虞泠不顾手腕的疼痛,强硬地挣开皇帝的手,司鹤面如寒霜地把她扣住,圈在自己怀中。
“怎么?陛下又想像之前在马车中那般,对臣妾用强么?”虞泠冷笑,抬手拍在司鹤的脖颈处,司鹤瞳孔骤缩,愕然地瞪大眼,受伤地看着怀中的女子。
墨影等人听到动静进来时,皇帝已脱力瘫软倒地失去意识,李怀忠吓得三魂没了七魄。
“陛下!皇后娘娘!您这是做什么,陛下万金之躯,您怎可损伤陛下龙体?”
李怀忠把皇帝扶起,手足无措地看向虞泠,却见皇后慢条斯理理了理衣袖。
“只是中了些麻药,半柱香的时间就会醒,死不了,不用嚎丧似的大喊大叫。”
虞泠说着漠然地离开文清殿,墨影瞥见桌上没收起来的卷轴,就知是怎么回事。
“小禾。”虞泠阴着脸回到凤栖宫,小禾迎出来就见自家主子面色不善,心里一咯噔。
“诶,娘娘。”小禾示意宫人把冰盆挪到虞泠面前,手一刻不得闲地帮虞泠打着扇子。
虞泠在罗汉塌上坐下,抬手指了指桌案上搁着的荷花花樽:“把它拿出去扔了。”
“啊,那,那可是陛下赏赐的。”小禾惊惶地看向虞泠,御赐的东西岂能随意丢弃。
“丢的就是他赏赐的东西,还有那架玻璃炕屏,还有这些,全部都丢出凤栖宫。”
虞泠把屋里的东西指了一通,小禾看得眼花缭乱:“可,都丢到哪儿去?”
“塞到梨花宫罢,那儿不是空着么?还有,那柄鹅毛扇,也丢了,看着碍眼。”
虞泠抿了一口茶,察觉味道不对,揭开茶壶一看,今日茶壶里泡的竟然是荷花茶。
“啪”,虞泠把茶壶扫落在地,好好的红釉茶壶被砸了个稀碎,吓得宫内的宫人跪了一地。
“为何是荷花茶!”虞泠厉声质问,目光自跪在地上的宫人身上扫过,把众人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