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泠歪在司鹤的怀中,勾了勾他的下巴,笑问:“陛下有什么好法子?说来听听。”
“这个时辰,朕去佳嫔宫中正好,泠儿就在凤栖宫等朕的消息,朕很快回来。”
司鹤抓住虞泠的手,凑到唇边落下一吻,他双唇微凉,手背被他碰了一下,虞泠便觉得心里酥酥麻麻的,努了努嘴,不自在地把手收回锦被里。
“那臣妾就在这等着陛下的好消息,陛下可别被美人绊住了脚,教臣妾等到天明。”
她素来沉稳持重,极少说这样的酸话,司鹤被她逗笑,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胡说,朕只会在一个地方绊住脚,那就是在你这儿,不开玩笑,等朕回来。”
涂在佳嫔伤口上的毒,尽管不致命,却疼得厉害,无时无刻像被置于火炉上炙烤。
灼烧的痛处疼得佳嫔出了一身汗,太医院的太医匆匆赶来,可根本没有此毒的解药。
这种毒来自“天星草”,碰到皮肤不会有反应,可皮上若是破了伤口,毒素就会开始漫延。
毒素会持续发作几日,而这几天的时间里,佳嫔都会痛不欲生。
眼下唯有用可缓解疼痛的麻药,疼痛会有所减轻,但会依旧难受。太医院给佳嫔用了药后,佳嫔就强忍着痛楚回到床榻上歇息,除去少走动,避免拉扯伤口外,别无他法。
“夙国国君用心实在阴毒,他们眼下还未离开翎国,娘娘,您看我们是否要……”
阿菁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佳嫔面色惨白地摇摇头:“我们杀不了他,别想了。”
而且……佳嫔扶着床沿的手握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可在他身上浪费人力。”
佳嫔话音刚落,殿门外就响起敲门声,就听值夜的宫女怯生生开口:“娘娘。”
各宫主子安置的时间不同,但只要就寝后,不是必要的要事,就不会通传。
佳嫔与阿菁对视一眼,阿菁会意,看向门口方向问道:“娘娘要安寝了,何事?”
“陛下的矫撵已到寝殿门外,还请娘娘前去迎接。”宫女的声音传来,殿内两人皆有些惊诧。皇帝除去去凤栖宫,鲜少到其他妃嫔宫中,何况还是在这么晚的时候。
“糟糕,娘娘,陛下该不会知道了什么,半夜来此兴师问罪?”阿菁面色变得凝重。
“他手中真拿捏着什么罪名,早就处置了本宫,哪里还用特地来此一趟。到底来意为何,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佳嫔捂住脖子上的伤口,起身穿上鞋袜。
阿菁若有所思,还是取下衣椽上的衣服为自家主子披上,她们方到殿门口,门外就响起脚步声。阿菁收到佳嫔的眼神,上前推开殿门,果不其然,皇帝已走到殿门口。
“臣妾、奴婢见过陛下。”主仆二人同时行礼,司鹤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径直进殿。
佳嫔甚得太后重视,当初立殿时,皇后没少在她的寝殿上下心思。
她喜好风雅,虞泠就把她的寝殿安排地雅致大气,方进入殿内,一面兰花刺绣屏风就映入眼帘。兰的气质自然高雅,可这座寝殿的主人是否配得上,便是另一回事。
司鹤旋身在主位上,手支着下颚,懒懒地睨着跪在殿中的人,眉眼间不见喜怒。
“陛下深夜驾临,不知所为何事?若是要嫔妾侍寝,嫔妾这便去沐浴更衣,准备服侍陛下。”她的声音即温柔又娇滴滴,按理来说,任是谁听了都会为之动容。
可司鹤听着她的声音,只觉得心烦和不悦,越发想起那位时而恬淡时而古灵精怪的女子。
侍寝?司鹤只是看她一眼,就觉得索然无味,多看她一眼都不稀得。
“朕今日来,是为了旁的事。佳嫔不必这般费心准备,朕不是太后,费多少心思也无用。”
司鹤冷笑,佳嫔在太后面前惯会做样子,太后喜欢吃这一套,可他不喜欢。
被皇帝明言羞辱,她面色不改,而是乖巧地低着头,再看她脖子上的伤,愈发显得楚楚可怜,这种拿捏人心的把戏,司鹤看多了,神色不为所动。
“嫔妾愚钝,还请陛下明言。”身后的殿门未关,清冷的风吹在伤口上,怪疼得很。
看着佳嫔紧皱眉头,司鹤心里很是畅快,没错,不关殿门,他是故意的。
“愚钝?你什么事都敢做,这等心思,只在后宫可惜。竟还说自己愚钝,真是朕也要自愧不如的。”司鹤笑着讥讽,他的目光如同钉在佳嫔身上,不曾离开半寸。
他步步紧逼,佳嫔却没有方寸大乱,而是用着她的惯用伎俩,一脸无辜地装傻。
“嫔妾入了后宫,自然一门心思都在陛下身上,嫔妾在宫中无亲友,只求陛下常来看望嫔妾,妾便心满意足了。”她恰到好处地落下两滴眼泪,我见犹怜。
司鹤歪头看着她,即觉得好笑,又觉得有意思,他之前竟没发现她的伎俩,有趣。
“朕难得到此,本想开诚布公同你说说话,可你执意要在朕面前说谎,这是何苦?”
司鹤笑着拂掌,随后站起身,居高临下盯着佳嫔的后脑勺。
帝王的眼神阴森又锐利,不怒自威的威压压在她头顶,看得她如芒在背。
“你这么说,朕倒想到一个好法子,佳嫔见多识广,不知你可听说过骨笛?”
司鹤似乎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咧嘴笑了起来,他这副样子,看起来似是疯魔。
佳嫔不能抬头看皇帝,可哪怕垂首跪着,她也能听出皇帝语气中的病态。
蜷在袖中的手一紧,佳嫔察觉不对,司鹤却已冷笑着下令:“来人,朕瞧佳嫔的骨像很好,甚是适合用来做骨笛,把佳嫔拖下去剥皮拆骨,务必把骨头完整取出来。”
皇帝的声音阴冷低沉,他笑容依旧,佳嫔却察觉到他的杀气,他是认真的!
佳嫔被人拖下去时,才意识到皇帝是真的想置她于死地,原本淡定自若的神色褪去,被吓得花容失色。皇帝纵然在此刻杀了她,也不过是杀一个尚书之女。
无人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