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烧苇也不愿意刨根问底。
关于浩然、五彩两座天下,那个好像无所不知的宫主吴霜降,给纳兰烧苇透露了不少内幕。
纳兰彩焕这孩子,混得不错,都当上雨龙宗的宗主了。
高野侯是纳兰家族的女婿,如今更是飞升城泉府的头把交椅。
一听到出马,虞俦就开始浮想联翩了,想要跟她打个商量,自己今晚能不能骑一次马,他悄悄抬起手肘,本想轻轻敲一下道侣的胳膊,一个不小心,撞山了。
结果就被谢春条一巴掌摔在脸上,耳光响亮,打得汉子差点没当场趴在地上。
站在歇龙台山巅,看了眼岸边的鹳雀楼,李药师忍不住感叹一句,欲上高楼去避愁,原来高处都是愁,只等愁客带下楼。
功成身退之后,死而为灵,承受香火祭祀,再到进入白玉京灵宝城隐居避世。
李药师其实一直维系着阴神出窍远游的状态,分身当个行走人间的云游郎中,悬壶济世,金针度人。
作为私人道场的显灵观内,真身所在的书房,则被李药师命名为有道室。
前不久,灵宝城曾经有一位女子副城主,登门拜访显灵观,言下之意,是希望李药师能够出山,统率一城两楼辖境内的道官。
但是李药师只给一句类似谶语的答话,太平花接海棠花。
其实像李药师这样的英灵,白玉京五城十二楼还有不少,或显或隐。
至于具体数量,李药师没有细究,想来至少在三百以上。
此刻岁除宫,其实还有比李药师和张铣更早来此做客的师徒三人。
只是他们暂时隐居在一处山水秘境撮合山那边。
宝鳞的两位亲传弟子,吕蚁和邱寓意如今都见着了那个蔡道煌,尤其是那位少女剑修,最喜欢与这位老先生问些历史上的天作之合姻缘。练剑之余,其实对这些并不感兴趣的少年,就只是看着她与蔡道煌问这问那,少年眼中都是少女。
宝鳞已经得知那位道号巨岳的高孤,天下炼丹第一人,已经同时卸任华阳宫宫主和地肺山山主。
这本身就是一种华阳宫与岁除宫的遥遥打招呼。
这意味着那场具体时日暂时未定的问道白玉京,高孤肯定会与她和吴霜降同行。
既然吴霜降先前亲口承诺,他会亲自指点两位嫡传弟子的修行。
闻弦知雅意,宝鳞再笨,就猜到某个真相了。
接下来那场联袂问道白玉京,她心存死志,做好了一去不回的打算。最终结果也肯定如此。
但是吴霜降却留有后手,还能活着返回岁除宫。至于他如何做到这种事,宝鳞没兴趣知道。
这没什么。宝鳞没什么不甘心的。
如此最好。
他们这些擅长下棋的,不都有先手中盘和收官。
秘州。
位于青冥天下最北方,山运雄厚,一州山脉绵延却都不高,唯有闰月峰,一枝独秀,高出万千群山。
闰月峰的山脚有条弱水流过。
月明星稀,坐在此山巅,修士仿佛抬手就可以摘下一轮明月。
陆台醉卧大石上,双手枕头,翘起腿,身边坐着一心想要睡他的袁滢。
袁滢好奇问道:你怎么多出个副宗主头衔了
按照先前约定好的排排坐吃果果,尚未过门的夫君陆台,他就只是顶替辛苦,当个首席供奉。
结果各州山水邸报,都不是这么说的。
袁滢当然不介意这种事情,只是师行辕就有点怨言了,她倒不是嫉妒陆台多个虚头巴脑的显赫身份,说是这种事情都不跟大伙儿打个商量,先前师行辕为此离开茅屋,跑去找陆台兴师问罪,当时忙着制作墨模的副宗主大人,抬起双手,双指并拢,轮番戳向那位气势汹汹的女冠,一口一个放肆、大胆,怎么跟副宗主和首席供奉说话呢……这么不当个人,差点就挨了顿打。
最后还是张风海说了句和稀泥的话,师行辕你要是愿意,也可以当个副宗主。
气得师行辕当场脸色如霜,摔了袖子,转头就走。一座宗门,如此儿戏!
陆台当时望向女冠背影,大义凛然道:为了帮助自家宗门更快打出名气,我个人受点委屈算得了什么!
这么光明正大、有理有据的说法,竟然都说服不了师行辕,气得陆台撮指吹了声口哨,将那条陆沉骗入屋内,陆台再一脚踩中狗尾巴,蹲下身,伸手按住狗头,气呼呼教训道:狗子!狗是真的狗,都怪你每天光吃饭不干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专心制墨的辛苦忍不住说道:滚出去。
陆台就抓住那条狗的脖子,丢出屋子。
辛苦说道:还有你!
陆台就一个扑倒在地,当真翻滚出了屋子。
辛苦黑着脸。
张风海笑道:还可以让他滚回来。
宗门之内关系和睦,相亲相爱,可见一斑。
今宵清净,松风停歇,人间东南与西北,山光忽然落,弱水浮白月。
张风海走出道场,手里拎了两壶酒,先丢给陆台一壶,再脚尖一点,身形飘落在一块临崖石头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