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一瞬就将赵轻丹淋得湿透。
她微微垂着面庞,一时间竟分不清脸上是泪痕还是雨水。
“的确没有人怪我,但我不能不自省。他是我的病人,是我一开始信誓旦旦地将他从那个阴暗的房间里拉扯出来,跟他保证一定会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可现在,他又将自己封锁回了黑暗里,我的承诺没有兑现,便是难辞其咎。”
“你已经做了足够多了,前四道煞,每一步都按照你所设想的那样处理,结果也尽如人意。这第五道也许是一个坎,过段时间它就自己过去了呢?”
赵轻丹哑着声音:“若是我错过了什么细节,或是在解煞伊始没有事无巨细地弄清楚步骤导致了现在的差错怎么办。你让我坦然,可三哥他已经连求生的念头都在消减了,我如何坦然,我根本没办法不怪自己。”
慕容霁心疼地抱紧她:“你现在的样子我担心啊,你出事了我更会生不如死的。算我求你了,别折磨自己了,至少不能不顾惜身体吧。我从前就说过,你赵轻丹不是大罗神仙,只是一介凡人躯体。别三哥还没出事,你先倒下了。”
赵轻丹被禁锢在慕容霁的胸口,巨大的悲伤淹没了她。
昨日隐而不发的情绪,在这场瓢泼大雨中,也终于得到了宣泄。
她几近哀嚎地痛哭了出来,身体都在慕容霁的怀里剧烈颤动。
慕容霁担心她会着凉,等她的情绪有些平复了,索性一下子将人横空抱了起来,直接去往夕照阁。
“阿楚,梅香,备热水给王妃沐浴。本王要去上朝了,你们伺候她休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再累着。”
两人连声应下,慕容霁亲了亲赵轻丹的发顶,重新换了干净的衣服进宫。
除了挂念赵轻丹,他还满心地惦记着昭翮帝身体里的毒素。
昭翮帝中了离恨之毒一事,消息被秦骞给设法压住了,还没有扩散出去。
只是昭翮帝究竟如何,他还尚且不知。
眼看着就到了上朝的时辰,慕容霁先一步找到秦骞。
“秦大人,你随时随地保护父皇,那他昨天的情况你该清楚了。父皇他,究竟如何了?”
秦骞凝重地摇了摇头:“回殿下,皇上自子时开始剧痛不止,一度痛到昏厥,太医也束手无策。所以今晨,皇上的状态是上不了早朝了。”
慕容霁深吸一口气:“什么?”
若不是他让昭翮帝去见那个女人最后一面,也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深感自责,这一夜事小,但显然往后会夜夜如此。
天子身体抱恙,江山如何稳固?
秦骞从袖子里掏出一道圣旨:“殿下,实不相瞒,这是皇上命下官在早朝时将要宣读的圣旨。皇上他,想要册封您为太子,入主东宫,并即日起以储君的身份监国。”
慕容霁将圣旨展开迅速看完了内容,他的手指紧紧握住布帛的边缘,心绪难平。
“太子”,“储君”,“监国”。。。。。。
这些他从前避之不及的字眼,在这一刻像是一块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是不愿,但举目四望,朝中无人。
身为皇子,这份落到他肩头的责任,背后是数不清的苍生百姓。
他不能够再独善其身,必须得兼济天下。
慕容霁将圣旨合上:“本王监国可以,但本王,不做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