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能瞒过流苏,她才起身开门。
“可打听过,颜相今日上朝吗?”
流苏捧着东西跨过门槛,第一眼看的是楚卿的床。
刚才在房外,她清楚听到楚卿嘶喊颜臻的声音,还有奇怪的嘤咛。
“回大人,相府门口未有动静。”流苏端来楚卿最爱的羊肉胡饼,还有胡麻汤。
布置好膳食,又伺候着楚卿穿戴官服。
闻到桌前的油腻味,楚卿捂着嘴,忍不住干呕两声。
“大人最近总是干呕,一日要呕上四五次,可要请宫里的太医瞧瞧。”流苏眉头轻挑,不着痕迹地打量她。
楚卿慌忙起身,将掌心湿腻的汗珠抹在袍子上,“以后晨间别备这么油腻的吃食,我就是荤腥吃多,才犯恶心,备车去吧。”
她盯着流苏走出去,脸色逐渐变冷。
这丫头连她呕了几次都记着。
她最近恶心的次数多起来,总觉得不是普通的肠胃不适。
倒是很像害喜之症。
她想自己运气不会那么背,跟奸臣睡过一次,就喜当娘。
楚卿穿戴整齐,惶恐不安地乘着马车,晃晃悠悠前往禁宫。
连日来被噩梦折磨,总是恶心犯困。
才刚在含元殿行过叩拜礼,就撑不住脑袋昏昏欲睡。
但她怕被人瞧出端倪,身子往里侧了侧,借百官伟岸的身姿挡住自己。
奏折已经于上朝前递了上去。
有参颜臻失德,查案拖延的罪,难担大理寺寺卿。
也有参千香楼藏有禁药,求京兆府彻查的奏报。
龙椅上的建元帝皱眉看着她的奏折,还时不时瞟向队首的颜臻。
楚卿站在最后,被黑压压的脑袋挡住身子。
眼眯了会,思绪就拽不住了,不由得飘向那晚。
“楚大人,问你话呢,上月十五去过哪里?”耳旁有人唤她。
她正盯着前面那人的后背走神,突然被人惊醒,不觉趔趄,倒在那个紫色的身影怀里。
入目一道狰狞的刀疤。
从他手背延至朝服的袖口中,像一条与皮肉共生的肉红色蜈蚣。
是颜臻的手。
这条疤是她在千香楼被欺负时刺的。
今日本该是他休沐,怎么上朝来了。
方才在官道上人影绰绰,她也没细瞅,还以为那个紫影是旁人。
“楚大人,你连自己都约束不了,还怎么监督百官?”颜臻厉声质问,钳着她的双臂把人扶直。
“呕——”楚卿嗅到熟悉的熏香,没忍住呕一口酸水出来,正中他的官服补子。
酸味袭来,颜臻脸色发暗,目光紧紧逼视着她:“问个话而已,楚大人吐我一身,可有不满?”
文武百官屏气凝神,目光齐刷刷看向楚卿。
上个弄脏颜臻官袍的宦官,已经身首异处。
满朝上下,谁人不惧这位阴骘凶狠的活阎王,长得是神清骨秀,却专横跋扈,不干人事。
他暂代大理寺寺卿后,压了近半年的案子拖着不审。
朝堂上怨气冲天,却无人敢言。
也就楚卿仗着天子宠爱,敢忤逆颜臻。
“颜大人息怒,下官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这几日肠胃不适,闻不得脂粉味。”楚卿捏紧朝笏,细润白皙的脸上满是惶恐之色。
她说的是实话,听在颜臻耳中却觉刺耳。
“过来,我让你闻个清楚到底是什么味!”他抓着楚卿的臂膀,奋力将人拉至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