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心训练过的信鸽速度非马可比,午时,修颖就捧着信管去了书房。
“世子,京城的来信。”
楚央正在看一封信,闻言抬头一看,目光触及他手中小小的信管,立即就笑了。随后又挑眉,问:“最近京城可有发生什么重大变故?”
修颖不解他为何如此询问,还是老实答道:“景阳侯府被禁军包围,大理寺卿和京兆府尹受命合力调查…”
“谁问你这个?”
楚央打断他,“我说武安侯府…算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拿过来。”
“是。”
修颖恭敬的递上信管。
楚央拆开一看,又是一笑。
“这女人,还真是好胜心强,写个信都要先考验我一番。”
修颖忍不住抬头,却见世子爷口中虽抱怨,眼里却盛满笑意,比之外面的阳光还暖。
他顿时觉得,世子爷对未来世子妃是很喜欢的,否则怎会亲自进宫求娶?还露出这么…闷骚的笑容。额,虽然在心里腹诽主子很不应该,但作为一个忠诚的侍卫,关心主子的心情,也是很有必要的。
修颖为自己的越矩找到了合理的理由,心中负罪感顿消。
楚央无暇理会自己这个活宝侍卫心中所想,道:“去打盆水来,再点一盏灯。”
“是。”
少时,修颖取来了水和灯。
楚央将那小小的信纸放在水中浸泡须臾,又拿出来,放在烛火上烤。一盏茶的功夫,隐藏的字迹就显露无疑。
只有一句话。
“百蠹之虫死而不僵。”
楚央微微挑眉,稍加思索便已了然于胸。
他知道陈氏已死,此事与武安侯府大房脱不了干系,再加上师心鸾推波助澜,大房被逐出侯府是迟早的事。
然而杨家不倒,始终都是祸患。
这一点自不需她来提醒,她想暗示的,大约还是杨氏与其子师良。
他放下信件,与之前那一封放在一起,道:“让周喻安来书房见我。”
“是。”
少时,周喻安来了。
“下官参见世子。”
楚央未抬头,道:“萧将军来信,他已到乾州茂县,明日便可抵达明州。”
周喻安道:“下官立即着人安排晚宴,为萧将军接风洗尘…”
“不必。”
楚央神色淡淡,“萧将军身负皇恩,并不会在明州多做停留。”
周喻安敏感的察觉到,这位北靖王世子,似乎和他那位表弟不太和睦。
“那世子唤下官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楚央盯着他,“今年年底朝廷会对各地官员进行政绩考评。周大人在明州八年,为官有道,堪为州县表率。可有想过,进京述职?”
周喻安一怔,而后黯然道:“下官惭愧,身为一方守台,却不知下属贪污横行,欺压百姓,以至今日祸患。世子不曾怪罪已是恩赐,下官怎敢再奢求其他?”
楚央笑笑。
“明州方圆千里,大小官员加起来数十个,周大人再是神通广大,也没有千里眼顺风耳,再加上他们官官相护,你一时被蒙蔽也情有可原。”
周喻安沉默。
他想起那日楚央揭发宋钟鸣等人的那天晚上。前一刻还在歌舞升平纵情声色,后一刻便杀伐决断翻脸无情。
谈笑间便能不动声色,翻手乾坤。
那是属于王者的尊贵和威严。
收押宋钟鸣后,驿馆遭遇行刺,他连夜调动城防护卫军,赶到之时却看见满地尸首,中间冷峻侍卫持剑而立。 房门大开,灯火微明。长桌之后,楚央正悠闲饮茶,宽大衣摆逶迤席地,眉目风卷如画,淡淡唇色笑意微微,似在等他。 所谓的绣花枕头,全都成了笑话。
彼时他问:“下官有一事不明,不知世子可否解惑?”
楚央眉目不动,“说。”
“世子文武双全,洞察力非凡,又身份尊贵,缘何放弃锦绣前途,远离京城?”
他记得,当时楚央笑得漫不经心。
“周大人寒窗苦读十载方有今日明州一席之地,我为何不能十年游戏人间方知浪子回头?”
这话听着都觉得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