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那人却盖着厚重的被子。
呛鼻的味道,就是从床上传出来的。
阮锦宁走到床边,尝试着唤了一声:王爷
入眼是一张狰狞的鬼面具,面具下的脖颈瘦弱的青筋可见。
没有回应。
阮锦宁微微抿唇,说了一声得罪了便掀开锦被,瞬间,味道扑鼻而来。
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味道,眉峰不动。
医者的本能让她想要即刻为那人把脉,但理智将冲动压下,她对着门外喊道:来人。
房门被人推开,两个身体强壮的婆子走了进来,面色不善道:王妃,有何吩咐
那一脸防备的模样,似是生怕阮锦宁会闹腾一样。
阮锦宁垂眸,淡淡道:取干净的被褥和衣服来。
两个婆子见她没有撒泼,均是一愣,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才垂首应:是。
不一会儿,两个丫鬟抱着被褥和干净的里衣进了屋。
不等阮锦宁开口,两人敷衍地福了福身就退了出去,并关好了房门。
阮锦宁黛眉微蹙,但没有多说什么。
她想要给床上之人换被褥和衣服,但她的力气不算太大,只能开门叫人。
然而房门打开却发现,院中除了盼儿外,哪里还有其他人
阮锦宁抿了抿唇。
小姐,这厉王府的人欺人太甚!盼儿忍了一路,这会儿早已忍不住,红着眼眶斥责道。
阮锦宁微微叹了口气:先进来,给我搭把手。
盼儿眼中噙着泪,她想说什么,阮锦宁微微摇了摇头:进来吧。
两人进了屋,阮锦宁让盼儿帮忙把外间的软塌搬了进来,两人合力将厉王搬到了软塌上。
趁着身体接触的时间,阮锦宁悄悄为厉王把了把脉,旋即心下一紧。
厉王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筋脉尽断、五脏六腑都十分虚弱,气血亏损严重。
而且,他还中了毒。
总之,他的情况非常不好,如果不加以干预的话,他恐怕活不过这个月。
盼儿去换被褥,阮锦宁则是趁着这时间给厉王换衣服。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但掀开衣服以后,她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厉王瘦削的身体上,竟然有十多处伤口,而且,这些伤口流出了脓。
那种腐臭的味道,就是从这些脓疮上散发出来的。
盼儿铺好被褥想要过来帮忙,阮锦宁冷喝一声:别转过来!
盼儿顿时僵在了原地。
阮锦宁沉声道:你去外面看看,可能找到干净的清水
盼儿不敢转身,结结巴巴地回道:我进来的时候看到那边有间小厨房,想必应该有水。
阮锦宁松了口气。
她没给厉王穿上衣服,直接将换下来的被子翻了个面给他盖上,才吩咐道:你去厨房端水,顺便找找看有没有菜刀一类的东西。
盼儿面色一变,急急转过身:小姐,您不要做傻事!咱们总能想到办法逃出去的!
阮锦宁失笑:我不是想寻短见,只是想割一些布为王爷处理伤口。
她淡淡解释着:那些人怕我逃跑,也怕我寻短见,屋内必不可能留剪刀,但直接用大片的布料,处理起伤口来不方便。
主要是,她带来的药和消毒的黄酒全都在外面,如今屋内只有一壶酒,若不处理一下布料,根本不够用。
盼儿松了口气:我这就去!
软塌上,腐臭的锦被下,修长的手指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