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希一叉腰理所当然地道:"压岁钱啊!妈妈小时候没有压岁钱吗?爸爸说,每个小朋友都有的呀!"
压岁钱……当然有。只不过,很多小孩的压岁钱都被妈妈理直气壮地收走了,美其名曰:帮忙保管,以免弄丢。杨千语小时候,一开始是有压岁钱的,可后来母亲去世,在杨家就再也没收过压岁钱了。封老爷爷倒是每年都给。被女儿的话带入回忆,她又些微的失神,还没来得及回答这问题,就见小丫头蹲下身去清点纸钞。她吓了一跳:"小心!那瓷片很锋利的,会伤到手。"
将孩子们拉开,她先把碎掉的瓷片挑干净,丢掉了,才带着孩子们坐下来。清点钱币之前,她先拿起手机拍了张照,发给医院的某病患。"妈妈,这种是国外的钱,一张可以抵我们的钱好多张呢!"
希希一边清点纸钞,一边还做起介绍。小宇精准地回答道:"妹妹,这叫做汇率,比如这张是欧元,它的一块钱就等于我们的六块多呢。"
杨千语惊讶地抬了抬眉。知道哥哥聪明,却没想这么聪明,居然连汇率都清楚。但她更惊讶的是,女儿居然是枚小富婆。"希希,你这些钱,都是过年的压岁钱吗?"
"有压岁钱,也有过生日的红包。"
"这都是谁给的?"
"就是那些叔叔啊。每年过年,爸爸带着我去给那些叔叔们拜年,他们都会给红包的,爸爸让我存着,说是以后做嫁妆。"
希希一边整理纸钞,一边好奇地问,"妈妈,什么是嫁妆?"
嫁妆?杨千语脸色一拧,"你爸这么说?"
"嗯!"
她放下手里的钱,拿起手机,正要问问某人,微信也正好响起。封先生:这是什么?你哪来一堆钱?千千:你女儿的压岁钱。她听到我们刚才视频说需要很多钱,就马上把自己的存钱罐给砸了。封先生:【捂脸笑哭】千千:希希说,你让她攒嫁妆?封先生:随口一说的,她还记着?嗯,记忆力真好!她还抱着手机聊着,小宇指使弟弟:"去把书房的计算器拿来。"
钱太多了,算得费脑子。小宙就是个跑腿的,立刻去把计算器拿来,丢给哥哥:"我还以为你脑子多聪明呢,原来还要靠计算器!"
小宇不屑地道:"这种低级算术,用我的脑子太浪费。"
杨千语听到这句,那个无语……小家伙什么时候这么狂妄自大了?母子母女四人,蹲在地上,将一堆纸钞一点点清算,记录,再换算汇率——一直忙到深夜十一点,总算全部数清。知道封墨言还没睡,她拿起手机发了语音:"猜猜你女儿的小金库多少钱?"
封墨言随口一猜:"二十来万?"
"呵呵,外币换算成人民币,足足五十一万!"
刚刚算完,杨千语也惊呆了。这家伙,莫不是缺心眼?每年春节把女儿带出去拜年,就是当敛财童子使的吧?"这么多?"
封墨言也吃了一惊。这么说,每年带出去转一圈,"吸金"十多万啊。希希起身凑到妈妈身边,对着手机说道:"爸爸,你跟妈妈不是没钱用吗?我的压岁钱你们都拿去吧!"
两人都被逗笑了,封墨言在那边说:"爸爸妈妈缺的钱太多了,你这点也不够,你还是好好攒着做嫁妆吧。"
"行了你,一句一个嫁妆,就这么盼着女儿长大嫁出去?"
杨千语佯装生气地说了他几句,一看时间不早了,赶紧催促,"你快睡吧,我们收拾收拾,也要睡了!"
挂了语音,杨千语去柜子里找个了包装盒子,把钱都装进去。"妈妈明天给你买个更大的存钱罐回来,你再把这些钱塞进去。现在很晚了,赶紧睡觉吧!"
希希不解,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带着困惑,"妈妈……哥哥说,你把公司卖了,以后都没班上了,还说爸爸的公司也遇到了麻烦,需要很多钱才能解决……哥哥说,你们最近都很忙,很辛苦,叫我们要乖乖听话……""妈妈,希希太小了,也不能帮你和爸爸,就这些钱,你们拿去用吧!没有嫁妆就算了,我不要嫁妆。"
依然不懂嫁妆为何物的小丫头,说最后一句话时,天真懵懂的小脸摇了摇,一副懂事乖巧的模样,同时把装钱的盒子推到妈妈面前。杨千语听着女儿的话,心头一暖,眼眶不自觉地湿润泛红。以前那个有些任性刁蛮的小公主,不知不觉间长大懂事了,都懂得替大人分担忧愁了。还有哥哥。原来,家里发生的事,大人们遇到的麻烦,他全都知道,还暗暗地叮嘱弟弟妹妹要听话,不要给爸爸妈妈添乱。情不自禁地将孩子们搂进怀里,紧紧抱住,杨千语欣慰地道:"你们真是爸爸妈妈的好宝贝,放心吧,爸爸妈妈一定会处理掉工作上的麻烦,一切都会好的。你们只需要快快乐乐长大,健健康康的,就是爸爸妈妈最大的心愿了。其余的事,就留给爸爸妈妈操心吧。"
"嗯!爸爸妈妈这么优秀,聪明又厉害,肯定会成功的!"
小宇举着拳头,清澈的目光异常坚定。有了孩子们的鼓励,杨千语突然觉得心里的焦虑和迷茫都消散了。哪怕为了孩子们,她也要全力以赴。所以,面子、尊严什么的,都可以豁出去了。等孩子们睡下,杨千语拿起手机,翻开微信找到卓岳栾。他说过,想去看看母亲。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好了。见面后,她找个机会表达下目前遭遇的困境,若他能施以援手,那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就算人家不答应,也无所谓,无非是碰一鼻子灰,尴尬丢脸罢了。总归是要试一试的。几分斟酌,终于编辑好信息,她微微提了口气,发出去。【卓叔好,抱歉这么晚打扰您。上次您说想去看望我妈妈,明天我有空,您方便的话,我陪您去墓园。】信息发出去,她放下手机侧躺着,静静等候。心里,已经止不住开始措辞——该怎么跟人开口,去借八亿巨额资金。都不算熟的关系,人家会不会觉得她异想天开?故意消费亡母的生前情意?会不会连带着对母亲的思念都没了,把她当做洪水猛兽立刻划清界限?哎……她忐忑不安,还没斟酌好,困顿地打了个呵欠,要睡着了。突然,手机叮咚一响。她马上清醒,拿过手机一看,是卓岳栾的回复。【好。你给个地址,我让司机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