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人已经带来了,您看看?”
赫连成将睁开眼,苏婉儿穿着一身麻布衣裳站在堂下,形容枯槁,面色苍白,枯燥的长发随意挽起,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眼神中写满了恐慌与戒备。
“哎呦,王爷,您可不知道,这女人脏得很,洗过澡的水都成了黑水了。十几个丫鬟围着她忙活了半天,才勉强收拾成这副样子,您去边疆之后,太妃下令将王妃贬为庶人,只留她一条小命,余生都要在西宁阁渡过。这从前的锦衣华服她是再穿不得了,只有这一件衣裳,勉强给她套上,您可还满意?”
成公公打小就跟在王爷身边,最能揣度他的心思。
看着苏婉儿这副凄凄惨惨的模样,赫连成将再度闭上眼,“自己去领赏吧。”
“谢王爷!”
成公公欢喜地走了出去,偌大的殿中,只剩下二人。
“你再怎么装疯卖傻,也瞒不过本王。”赫连成将靠着椅背,“如今柔嘉出走,本王就给你一个机会,若你能猜对她去往何处,本王就饶过你,如何?”
楚柔嘉是她的师姐,不论她们之间有何恩怨,总归是最过亲近的。
她无依无靠,最有可能的就是回到一开始的地方,而这个地方,恐怕除了她的师父,就只有苏婉儿知晓。
看她不说话,赫连成将有些不耐烦,“之前的账,本王还没同你算,你是不是想死无全尸?”
苏婉儿不禁一个激灵,唇角含了几分苦涩。
“我二人来自边疆雪山,受百草子恩惠成为他的门生,我的确给她下了双生蛊,只可惜从小师父就喂她喝了无数珍稀奇药,如今她的身体寻常蛊毒是很难侵蚀了。师父临死之前,引发雪崩,埋了整个山头,恐怕原先的药庐,是再也无法找到了。而且那处对她而言,也算不上什么好的记忆,恐怕她是不肯回去的吧。”
听了苏婉儿的话,赫连成将的表情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若她不回师门,那又能去何处呢?
她身上的伤是寒毒,若要驱散,必要去暖和的地方才行。
赫连成将忽然觉得胸口似乎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但是又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江南水乡。或许可以一试。”
终于,苏婉儿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他有些讶异,抬头看向她,“你为何知晓?”
“从前,我们曾在那里呆过一段时间,之后就去了西南之地,养蛊制毒,她曾说过,若有一天,对这凡尘了无牵挂,定然会去那处生活,只求个逍遥自在。”
但他依然疑惑,“你既恨她,不想与本王在一起,那为何还要将她的行踪告知本王?”
苏婉儿轻笑,抬起头,任由泪水模糊双眼。
“你也未必能在那里找到她。若她真的想消失于人世,只怕我们谁也找不到她。况且,我还有得选么?”
如若此生只是一场豪赌,如今她已是满盘皆输。
还有什么资格,继续负隅顽抗?
只是她不明白,也不甘心,所以才一直装疯卖傻,苟活于世,只想等到机会,再见他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