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一身浅色青衣更衬得他风度卓绝,温文尔雅,他眸子里泛起的潋滟清光,如山巅白雪纯净,似仲春阳光温煦,当真配得上芝兰玉树这四个字。
望着眼前这张年轻俊美的脸,沈南葵一时间,竟很难把他和记忆中那个潦倒颓唐的身影联系起来。
前世,顾逸川为沈平婉守了十多年的墓,最后身染重疾,是沈南葵收到消息过去给他收的尸,操办了后事。
她仍记得,顾逸川弥留之际紧紧抓住她的胳膊,说他这辈子没辜负沈平婉。
当时她震惊不已,明明沈平婉生前已然和他夫妻反目,可他为何还能这般深情,甚至不惜搭上了一辈子?
沈南葵想不通,也不理解。
她操办完顾逸川的后事,回到侯府就病了,缠绵病榻数月,再一睁眼,就是沈平婉与她换亲那日。
上辈子她嫁到侯府,到死都没体验过情爱的滋味儿,眼下再见顾逸川,不由便有些好奇。
今世自己嫁给他,他也会对她这般钟情吗?
“沈姑娘?”
顾逸川见她直直盯着自己,不由面颊微红,又唤了一声。
沈南葵回过神,忙说:“无妨,我也刚到。”
众人看到这副情形,哄然取笑道:“哎哟,新妇走了神,新郎红了脸,两人还没拜堂,就双双看对眼,竟是都有些等不及了呢!”
“哈哈哈哈哈!”
大伙儿都笑起来。
顾逸川面色更红了,沈南葵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用团扇将脸挡了个严实。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新郎官回来了,锣鼓声呢,还不吹打起来?新郎官,你也别傻站着了,还不快些牵了新娘子进门?”
前世侯府规矩大,且世子重伤,是以她根本没见过这种热闹场面,此时不由脸红心热,把脸藏在团扇后面不敢瞧人。
忽然,有一只宽大的手掌牵住了她,带着她往里走去。
两人手掌交握在一起,掌心都有些微微潮湿。
锣鼓声翻天,众人簇拥着两人进了院门,好似先前发生的不愉快,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人都进去了,宋冬儿却还在外面。
她看着人群中那一双交叠在一起的手,愤愤踢了地面一脚。
“得意什么,日后总有你哭的时候!”
吉时是在傍晚,眼下时辰尚早,沈南葵便被带到屋子里吃饭歇息,梳妆打扮,她吃过饭,想躺下休息一会儿,可却怎么也睡不着。
上辈子嫁人,齐世子伤重,她是和公鸡拜的堂,洞房更是从未有过的事。
所以这一世,很多事情她仍是头一回经历。
脑子里乱糟糟的,沈南葵索性坐了起来,盘算起顾家目前的境况。
前世沈平婉回娘家时便说过,顾母不好相处,赖在顾家的那个表妹,更是心机深重。
今日自己已见识到了顾母的招数,就是还不知道,这位宋表妹,又会怎么对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