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柳夫人哭得愈发梨花带泪。
柳蕊就是她的一桩心病。
见此,柳庆云扇自己嘴巴,“哎哟,我这张破嘴,夫人,您可别折煞我了。我在也不说混账话,我是真觉得阿蕊好的啊……”
柳庆云是真如此觉得,毕竟是自己的亲闺女,千般万般的不好在他眼里都是完美,更何况阿蕊本来就是乖巧懂事的好孩子。
“您快别哭了,是不是赵大夫那说什么了?治不好也没事,咱们大不了养她一辈子。实在你担心以后她后半生没靠的,咱们给她招个婿,听话的那种。”
“不然,咱们就去族里挑个听话的好孩子,好生教养着,也不愁百年以后。”
柳庆云出主意。
他是真心疼柳夫人。
那么要强的人,这辈子嫁给他这么个不能出头的,就是孩子也成了这样,她半辈子的泪都是替他们落的。
反观她的其他手帕交小姐妹们,个个都都过得好……
想到此,柳庆云忍不住揽住了她,拍着她的后背道,“都是我,当初要不是我,阿蕊也不会变成这样……”
柳夫人哭嚎道,“不关你的事,都是苏家……是萧承煜,都是他的错……还有那些杀千刀的……我可怜的阿蕊啊,她还那么年轻……他们怎么就非盯着咱们呢?”
她抓着柳庆云的衣襟忍不住哭道。
半晌,她发泄完,才退出了柳庆云的怀抱,打了个哭嗝,“阿宛已经看过医案,确诊了阿蕊的病情。”
柳庆云顿时忘记前头要说的话,急忙问道,“如何?”
“是心病。”柳夫人垂着头,摆弄着腰间的玉扣,“她说,前头的具体如何且不论,但既是能说话,那就说明本身没问题。我也看过医案,当年顾神医在上面留过一句话。”
“心中藏之,发而惊郁,其受病深,言之不顺。”
“心病啊……心病难医……”柳庆云愕然,怔怔然坐在原地,他顿时知道刚才为何柳夫人会哭了。
这是给了希望,又给了绝望。
他喃喃道,“当年当朝安平长公主也是死于心病……”
不过须臾,他就恢复精神,勉强笑道,“不过,她是相思症。跟咱们阿蕊不同。阿蕊不过是说话不利索,不影响别的。左右,健康就很好。”
柳夫人叹道,“我原也是如此想的。但阿宛说,这病也并非不能治,她需得知道当年阿蕊经历过什么,如此才能对症下药。”
“我方才坐在此处,思来想去,心中备受煎熬。我既是盼着阿蕊好全乎,又怕说出来惹了麻烦。当年的事,咱们知晓得并非细致,需还得让萧承煜那小子来回忆帮忙。”
“但他以前不是一贯推诿,说他也不大记得那段往事了吗?”说到这,她就恼怒,“忘忘忘,是学着阿蕊搪塞我吧!”
“这回我还真要从他嘴里抠出个所以然来。”
说着,她就站了起来。
柳庆云急忙拉住了她,“夫人,你且等等。阿煜他不是个会说谎的……”
“住口!当年若不是他,我的阿闲如何会死?咱们为他们兄弟付出得够多了。若不是为了他,老爷你何至于被赶出安京,咱们家又何至于惶惶不安终日。”说着,柳夫人又红了眼眶,“我不懂什么家国大义,我也不懂什么兄弟情谊。”
“我只知道,我的家散了一半。”
“我的阿蕊,我的阿闲,为他受了多少苦。”
柳庆云的手抖了抖,他低声道,“这与阿煜无关。错的是真正做决策的人。”
“我也好,阿闲也好,我们都是心甘情愿的。”
“这件事,你别出面,我去问阿煜。”柳庆云最终还是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