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一出,一时饭桌上的气氛便轻松了许多。
萧疏离先给谢夫人敬了酒,祝她生辰快乐,健康和顺。
之后,谢章、谢夫人、谢欺程等又轮流给他敬酒。
虽然在语气上仍旧十分公谨,但彼此言笑晏晏,倒也算得上宾主尽欢。
酒过三巡,萧疏离端起酒杯,忽地自席站起。
眼见桌上众人亦忙跟着起身,他摆摆手,笑道:“诸位快请坐吧,朕有话要跟谢兄说。”
待几人都落了座,萧疏离这才举杯跟谢欺程道:“谢兄,借这杯酒,朕跟你赔个不是。”
“皇上,”谢欺程脸色一变,忙站起道:“使不得。”
“应当的,”萧疏离浅笑,看一眼一旁双颊因醉酒而通红,正撑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谢卿颜,他脸色不自觉柔了几分,跟谢欺程道:“先前东厂的事,是朕做的不妥。当日东厂来报,说查到谢兄与那日景王手下酒楼行刺的事有关时,朕明知谢兄不是同谋,却还是同意带谢兄入东厂调查,实在是……''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这才苦笑着接道:“别以为朕是皇帝,就可以随心所欲,实则越想当一个贤明的君主,很多事便不能一意孤行。朕同意让东厂调查谢兄,就是因为深信,他们可以还你清白。作为皇帝,朕没有做错,然而作为谢兄的妹夫,朕却甚感内疚。”
谢欺程闻言,心中极为感动。
他是皇帝,要抓谁,要杀谁,普天之下谁敢妄议?
他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他这么做是为了自己的同胞妹妹。
于是忙拱手回道:“皇上言重了,臣在东厂并未受苦,不仅所居环境甚好,每日还有台以前来诊治,原该臣谢皇上照拂。”
萧疏离闻言,朗然笑道:“谢兄既为放在心上,那朕便也安心了。来朕敬谢兄。”
“皇上,请。”
谢欺程亦举起杯,与他共饮。
谢卿颜本来已有醉意,此刻看着这一幕,眼眶又忍不住有些微的发热。真好啊。
她最爱的两个人,她未来的夫君和她的哥哥,他们在她眼前把酒言欢、尽释前嫌。
一时头脑发热,谢卿颜也端起酒来,笑道:“皇上、哥哥,我也敬你们一杯。”说着,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然而,刚刚起身,眼前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却是酒喝急了的缘故。
谢欺程见了,忙要搀扶,但一旁的萧疏离却动作很快,直接将谢卿颜揽入怀里。
于是,他伸出的手,便停在了那里。
一股强烈的失落感,瞬间涌入了他的心头。
他的妹妹,他的卿儿,那个最喜欢跟在他身后的小丫头,自此以后再也不需要他了。
有比他更强大的人出现了,来保佑她。
萧疏离忙扶着谢卿颜,自是没有发现大舅子的失落。
眼见得谢卿颜醉得厉害,他忙放下酒杯,跟谢章和谢夫人道:“卿儿喝醉了,朕先送她回房吧。”说是询问,但是说话间他已经离了椅子站了起来。
谢氏夫妇哪里敢阻拦?
于是忙点头,唤道:“兰馨,快带皇上和小姐回清苑,好生伺候着。”
等到皇上和谢卿颜走远,谢章和谢夫人才不约而同放了筷子,彼此互看一眼。
半响,谢章先开了口道:“本以为是卿儿言语夸张,今夜我瞧着,皇上是当真喜欢她的。”
且不说他微服出宫,特地来给一介普通臣妇祝寿,但就他放下架子,向谢欺程致歉,就令他刮目相看了。
谢夫人也点点头。
她是女人,她并不关心别的,萧疏离那一箱子贺礼,固然令她受宠若惊。
但真正打动她的,则是他看向自己女儿是哪眸中满满的深情,还有他不时给她夹菜的小动作。
她今年三十有五了,这一生,不求夫君再升高职,不求儿子成才,只要一双儿女过得幸福,那她便也幸福了。
却说萧疏离扶着谢卿颜走了一段路,眼见她步伐越来越乱,差一点要撞在柱子上,当下也顾不得身在谢府,干脆将她抱了起来,一路往清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