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和他们截然不同。
可是,我妈是个精神病患者,我也是,这说明我就是她亲生的,好可悲。
我小心翼翼走进客厅,看着那台在当时算是不错的彩色电视,还有那台1991年买的冰箱。
我至今都记得那个牌子,叫阿里斯顿,那是我家的第一台冰箱。
唐嘉就站在卧室门口抱着小花看着我。
他那空洞无神的眼睛里现在有了好奇。
我看向客厅的大阳台,我还记得我就是在那里学会怎么假哭。
我父母常揍我,但我不会哭。
其实很多时候我会挨揍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不会哭。
我就是咬破嘴唇都不会流泪,他们就会打得更狠。
后来,我意识到,好像哭可以避免不被揍那么惨。
人在打哈欠鼻子发酸的时候会哭,当我需要哭的时候,我就会用这个办法。
虽然我会模仿,但我面对相机的时候还是很茫然,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
照片会拍出影子,影子就是灵魂。
迟钝的影子会摒弃没有感知的灵魂。
所以,我没有办法挤出真正的微笑。
我又想起来,当年我从第一次遇到王显贵那天,我问过我父亲一个很傻的问题。
“爸,你杀过人吗?”
我爸没搭理我,这是废话,他上过战场,真正的战场。
我只是想知道,杀人感觉是什么?可我不敢问那么详细。
我又走到大门口,看着那把锁。
我知道门外还有一把锁,每当假期开始,我父母就会在外面再挂上一把锁。
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把我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
这样做不是为了让我与危险隔绝。
他们是想将我这个危险与外界隔绝开来,以达到保护这个世界的目的。
因为我本身就是个危险。
可他们没有达到目的,我还是冲破了这个牢笼。
然后,我这个危险除掉了其他的危险。
我杀掉那些精神变态并不是出于正义,我只是想要用这种方式填补我心里的那个窟窿。
哪怕只是短暂的。
我走到父母的卧室门口,门没有关严,留着一条缝。
我透过门缝,但什么也看不到。
卧室里太黑了,没有一丁点光线。
就像是我黑暗的童年,没有光,没有温暖,没有安全。
我回到唐嘉的卧室,将门轻轻关上。
我看着11岁的自己,很想告诉他之后31年会经历什么。
我很想对他说,你对任何事都可以不在乎,但你一定要在乎自己。
你可以不懂爱,但是你必须要学会去爱自己。
我最想告诉他的是,你以后千万不要学别人恋爱结婚。
你学不会的,你只是拙劣地模仿,想要做个所谓的正常人和好人。
可我不敢,我什么都不敢说,我甚至不敢去抚摸小花。
我很怕这样会影响未来,我怕会因此无法遇到池书瑶。
如果无法遇到池书瑶,我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什么叫怦然心动。
我告别了11岁的自己,重新爬回4楼。
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等我回到床上躺下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虽然我极力在避免伤害他人,但我还是杀了人。
我杀死的是我自己,那个差点倒向黑暗面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