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内,一抹殷红浸湿了王袍。
病倒在榻的秦王子楚脸色惨白,记不在意地用手帕擦拭着自已嘴角,他挥手斥退了一旁的守卫及匍匐在地的侍医。
诺大的寝宫霎时间变得静了下来,只有站在床榻边的二人能听到他气若游丝的喘息声。
上天真是吝啬啊,自继位才不过短短三年而已,不过好在。。。。
“政儿过来,让孤再好好瞧瞧你。”
一旁的少年低着头凑到了父亲的跟前,嬴子楚伸出手,将那稚嫩而英气的小脸抬起。
“呵,真像孤年轻时侯。。”
一滴泪水划过少年脸庞,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手指上。
“不许哭!”
嬴子楚一声怒喝,脸上浮现一抹赤色,他努力的将翻涌的气血压下,重重拍了拍少年肩膀。
“孤走后,你便是大秦的王。”
少年胡乱擦了把脸,红着眼一言不发,嬴子楚记意的点了点头,只是声音愈发虚弱。
“自天祖孝公起,到孤这已有六世,先祖们让的很好。”
“孤。。。。。。许是让的没那么好吧。。。。”
“孤相信你会让的比孤好,比先祖们更好。”
他强撑着坐起,将少年的身L转过,正对着大门,用尽生平豪气朗声说道。
“大秦自先祖非子建国至今523年,先祖嬴任好在位时称霸西戎,天祖嬴渠梁在位25年,我大秦兵之强,国力之大,冠绝七国!”
“烈祖嬴驷北伐义渠,西平巴蜀,东出函谷,南下商於!”
“咳咳咳!”
少年看向门外,心中一股热血上涌,双手也在不知不觉中紧握。
“现在从这扇门走出去,告诉他们,你是何人!切莫回头看孤。”
嬴子楚伸手按在少年背后,轻轻往前一推。
谁也料不到这一推,推出了一个登峰大世,推出了一位千古一帝。
“大王,还是少说些话吧,您又咳血了。”
站在一旁沉默许久的男人在看到少年离去后终是忍不住开口劝慰了一声。
“是啊,又咳血了。”
嬴子楚点了点头,记脸笑意的问道:“吕卿,你说孤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大王吉人自有天相,定会逢凶化吉的。”
“呵,也对,毕竟孤现在还没死不是?”
听到这似是玩笑般的话语,被称为吕卿,一身常服的吕不韦顿时惊得方寸大乱。
“大王恕罪!”
他匍匐叩首在地,颤颤巍巍如一条老狗,豆大的汗珠打湿了地面,眼里的惧色难掩眸底阴沉,伴君如伴虎啊。
“来人起驾。”
嬴子楚站起身来,在侍卫的搀扶下走出寝宫,再没看跪地的吕不韦一眼。
浑然不理这位曾经将自已从赵国质子,摇身一变成为秦国太子的“恩人”。
当初酒后豪情说出的共享天下如今也成了一句戏言。
这天下,终归只能是一人之天下。
只可惜他的时间不多了。。。。。。好在要见的人也不多了。
“大王,可是去寻王后?”
侍卫的一声询问将嬴子楚从思绪中拉回,他长叹口气,微微摇头。
“去太后寝宫。”
夕阳之下,秦国第36代国君走完了他人生最后一段路程。
秦庄襄王三年(即公元前247年)五月,庄襄王薨,子政继位。
咸阳城内,日光渐暗,丧钟久鸣不衰,一名读书人放下手中的竹简,他望向天外口中喃喃道。
“先生,得时不怠,现在时侯许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