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星再次睁眼的时候窗外的天光大亮,房后的树林被风吹得沙沙响,太阳已经完全西斜,时间是下午了。
“原星,好点了没?”
原星看着拎着公文包从外走进来的陶文西,她还是穿着那件朴素的黑色棉袄,马尾辫被规矩地绑在脑后,白净的小脸却透着一副超出年龄的老成。
原星正想要坐起来。
靠!她头痛死了!
“你还是先躺着吧,昨天回来一声不吭的,电话不接生病了也不先说一声,你真是把我吓死了。”
陶文西是知道原星回来的,按照她给汽车发车点预估了时间,但到点儿了没动静,打电话也关机,最后是听陶二杭说见到她回来了才上她家里找人,但原星那时候已经烧迷糊了。
因为时间实在太晚不好送医院,最后只能先打给乡里的医生按照医嘱喂了布洛芬,等到后半夜原星烧退了陶文西才放了心。
“你现在饿吗,我让我妈给你做了点粥。”
原星看着她手里的保温盒,张开嘴想要搭话,嗓子却像被刀片拉过一样痛,只能痛苦地闭上嘴,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
陶文西转身出去拿了小碗,将粥倒进碗里端到床边一口一口地喂原星。
虽然因为感冒味觉也变得迟钝,但原星还能尝出熟悉的味道。
想起当初大学的时候,她因为雪天出工得了重感冒起不来床,陶文西跨越大半个城市来给她送粥。
陶文西喂她吃完粥,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这是咱乡里90户人家的应付款明细和收款账户,你休息好了记得按照明细给他们转过去,我已经提前通知过他们了,后面也不会再来家里找你了。”
因为原星本就是种苹果的带头人,所以赖建兴携款潜逃时压力基本就都给到她这里,只要她人在家,必定就会有人上门来找她哭。
还有10户呢?原星用眼神问她。
陶文西看着她:“你说呢?”
原星顿时想起来了,那10户家里基本都只有老人或是小孩,得直接给现金。
“还有,你还记得上次我给你说的……”
“咳……咳……”原星却故意猛烈地咳了起来。
她现在生病着呢能不能先不谈公事?
陶文西叹了一口气:“行,那我先把资料发给你,你抓紧看啊。”
——
原星在床上躺了三天声音才恢复了正常。
才起来在屋里生上火,陶文西的母亲珍婶儿便端着饭菜上了门。
平时陶文西在乡里公事繁忙,这几天其实都是珍婶儿给她送吃的,原星从小被奶奶带大,但三年前她奶奶突然去世后,珍婶儿便把她当半个女儿看待。
见原星下了地,珍婶儿脸上原本紧绷的神色立刻舒展了:“星儿,身体好些了吧?”
原星一看碗里是她爱吃的姜丝红糖汤圆,立刻伸手去接过来喝了一大口:“嗯嗯,好得差不多了,谢谢珍婶儿!”
珍婶儿伸手顺了顺她的背:“别急,没人跟你抢,文西都跟我说了,你这次为了帮我们要债啊,吃了很多苦。”
原星忙一边吃一边摇头:“不辛苦不辛苦,都是我该做的。”
严格上来说,当初赖建兴这个果商确实是她对接的,所以他们怪她也无可厚非。
“谢谢珍婶儿这几天帮我照看家里!”原星又说道。
“行了,我还得下地剪枝儿,你先吃,不够家里还有啊。”
果树在冬季需要重剪,他们得赶在严冬到来之前给它剪完,否则再过半个月下雪就难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