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父亲,眼睁睁看着女儿被关进刑部,受大刑折磨。
最后还落得一个被灌鸩酒活活赐死的下场,正常人都会对陛下这种不留情面的做法生出嫌隙。
可云四海非但没有利用帝师的身份责怪陛下半句,在云锦绣的尸体被送回太傅府。
非但没有在第一时间操办葬礼,反而还带着长女进宫跪求陛下磕头请罪。
此等胸襟,就算轩辕尔桀明知道伪装的成份占了九成,却还是不得不佩服云四海那超乎常人的忍耐力。
人家已经将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身为帝王,轩辕尔桀若再咄咄逼人,倒显得他这个帝王心胸狭窄、昏庸无能。
轩辕尔桀道:“太傅不必如此自责,朕恩怨分明,不会因为云锦绣犯下大错,便将罪责转嫁到太傅身上。”
“这些年你为朝廷付出的辛劳,朕看在眼里,铭记于心。”
“朕本该念及与太傅的师生情份,留下云锦绣一条性命。”
“奈何她这次放火烧山,不但差点酿成人命,还给朝廷带来惨重的损失。”
“朕若执意姑息,怕会引来其它大臣心中的不满,所以只能忍痛下令,赐她死罪!”
叹了口气,又道:“朕也不想做得如此绝情!”
云四海又磕了一个头,语气虔诚道:“臣叩谢陛下体谅!”
“小女如今犯下那样的过错,身为父亲,臣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不做。”
“还请陛下恩准老臣辞官归隐,用余生来替小女赎清犯下的罪孽。”
轩辕尔桀在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故作深明大义。
“太傅言重了,你可是朕的恩师,朕岂能因为你教女不当,便下令辞去你的官职?”
“这样吧,如果太傅一定要为云锦绣的错负些责任,便一力承担下眉华山被烧毁的损失。”
“太傅也知道,眉华山那些被烧毁的树林,是朝廷用来抵御春秋两季风沙所用。”
“现在山上有六成的树木被烧得面目全非,一旦气候转变,迎来沙尘季节,对京城百姓所造成的伤害将会是无限量的。”
这惩罚表面听着并不严重,可仔细一想,等于生生在云四海的身上割下了一块肉。
眉华山有多大,在京城里头混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次大火,烧毁了将近六成的成年树木,认真算起来,那就是成千上万棵。
一棵成年树在黑阙的均价是二十五两,这还不包括运输费,种植费,以及各种人力物力所需的要费用。
算下来,云四海要从自己的腰包中掏出三十万两雪花银,才能弥补云锦绣给朝廷带来的这场巨大灾难。
这一刻,云四海意识到,那个曾经用奶声奶气的口吻唤自己一声太傅的翩翩小少年。
随着年轮的转换,他已经蜕变成不动一分一毫的兵力,便可以轻易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铁血帝王了。
强行按捺住心底翻起的惊涛骇浪,云四海恭恭敬敬道:“臣愿意领下陛下赐予的这份责罚。”
跪在云四海旁边从未说过一句话的云锦瑟,仰起一双梨花带泪的俏脸。
“妹妹疏于管教,酿下大祸,臣女这个当姐姐的自然也是难辞其咎。”
“此次随父进宫请罪,请陛下降旨,责罚臣女训妹不当之罪。”
伏跪于地,痛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