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淡梅吓了一跳,叉腰瞪眼:“喂!你们可不能乱说俺们老林!老林是出了名的窝囊废和没胆子!他铁定没干那些事!”
“放心吧。”老柳不耐烦翻白眼:“俺都说了,知道啥就说啥。老林他是咋样的人,俺们都认识十几二十年了,哪可能乱说话。俺们现在要商量的是房子的事。”
肖淡梅摇头:“俺绝不会把房子让回去,都已经是俺们家的了。”
一旁的年轻男子挑眉嗤笑:“按你家老林的职位和工龄,不管是分两栋还是一栋,都是不可能分到他头上的。可你们家足足分了四套!”
“就是!副厂长家才分了一套,你们家四套呢!”
“其他人都要出钱开单据,就你家老林没有——这事本来就有猫腻!”
“那又咋地?”肖淡梅叉腰抬头挺胸:“陈少是俺家的女婿,这些房子是他给俺们家闺女的聘礼!俺家为啥要出钱?!这是聘礼来着!”
“这是厂里集资房,又不是陈少的!”
“听说厂里人事部那边早就没陈少的资料了,说是一年前就辞职没干。”
“咋可能?陈少上半年偶尔还会上班,俺记得清清楚楚。”
“哼!谁知道啊!厂里如果不出事,俺们哪里知道会那么乱?你记得清楚没啥用,人家资料想咋改就咋改。”
老柳皱起眉头,对肖淡梅道:“老林媳妇,陈少都不在厂里工作,这些房子哪能算是他给的聘礼。对了,你们家那时候可有交什么钱?有没有单据?”
肖淡梅转了转眼睛,尴尬支吾:“……好像没有。老林从厂里分了钥匙,然后俺们家就搬进来住。楼下两套都租出去了,一套自个住,一套空着。”
老柳轻缓摇头:“你这个情况……估计有些悬。”
“悬啥?”肖淡梅怯怯吞了吞口水:“俺都说了,这是陈厂长家给的。那时候他还是厂长,给了俺们家就得作数。”
老柳嗤笑:“不都说了吗?这是集体集资房,不是他陈水柱一个人的。他又不是皇帝,哪能一手遮天?更何况他现在啥都不是了。集体说收回去,那肯定是得收回去的。”
肖淡梅目瞪口呆,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老柳继续道:“大家都住在这里,互相通知一下,心里好有个底。都拖家带口的,搬个家不容易,提前先找好地儿,等上头通知。”
“确定有退钱不?”有人问。
老柳摇头:“现在谁都还没个确切消息,大家等着吧。不过,咱们交了钱才给分房,收房肯定会退钱的。大家回去记得将收据找出来,好好收着。”
“知道……事到如今,只能自认倒霉了。”
“唉!还能咋样?轮不到俺们说了算,要咋样就咋样来吧。”
肖淡梅支吾:“那——俺们家该怎么办?”
老柳没好气反问:“我们这些交钱有单据的,人家说了会退钱。你们家有没有交过钱?有没有单据?”
众人或嫌弃或嘲笑或不屑的眸光中,肖淡梅窘迫埋下脑袋去。
很快地,人群先后三三两两散开,踱步离开。
肖淡梅红着眼眶,拖着沉重的脚步,一级台阶一级台阶往上走。
咋办?
咋办啊……?!
老林被抓了,儿子不见了,女儿却远在帝都。
如果不是她从帝都蹭了一点儿钱带在身边,指不定还得饿肚子。
筒子楼的房子前两个月卖掉了,家里现在除了这四套房子,啥都没有。
如果连这几套房子都保不住,那她——还剩下啥?
倏地,她“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暗沉的夜空幽静冷清,老妇人嚎嚎突兀的哭声,格外刺耳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