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大夫家。
必旺手背上扎着针,陈青岩把他放在炕上,小声地哼着歌哄着,他哭了一会累了,攥着小拳头闭着眼睛睡着了。
家旺站在火炉前,胆怯地看着陈青岩。
他这会冷静下来了,大脑又开始飞速转动,思索在此情此景之下,怎么做才是最合适的。
想了一会儿,他出声认错:“我错了,爹。”
陈青岩瞥了家旺一眼,没表态。
家旺捏着手指,小声说:“有爹在,真好。”
陈青岩:“嗯?”
家旺:“去年三月份,倒春寒的时候,必旺着了凉发了高烧,娘要送必旺看大夫,奶不给送。当时必旺人都烧傻了,嘴里说胡话,差点没救下来。”
陈青岩:“……”
家旺:“娘当时也发烧了,奶说是娘传染给必旺的,不让娘接触必旺,把必旺关在堂屋里,娘气得直哭,嗓子都哭哑了。”
陈青岩:“……后来呢?”
家旺叹气:“后来,娘来找了余大夫,让余大夫去家里给必旺看病,后面奶为了这个事,把娘骂了几个月,说娘没事找事,娇气得很。”
正巧余大夫走进屋子,听到家旺叙述过去的事情,也道:“这事儿我记得呢,我去的时候,小孩都烧到三十九度了,摸着都烫手!”
陈青岩看着喝茶的余大夫,真诚道:“谢谢。”
余大夫摆摆手:“谢什么,我就是干这个的,都是我该做的。说到这个,以后要给村里人普及这方面的知识呢,生病了赶紧看大夫,早看早好,不能拖着。”
陈青岩点点头,表示赞同。
心里却想着,若必旺是陈向东,或者是陈向东的娃,老太太应该不会拖着不给看病,以至于高烧到三十九度吧。
必旺打完吊针,陈青岩背着必旺回了家。
屋子已经被收拾整齐,火炉上烧着热水,他把睡熟的必旺放在炕上,盖上被子,季清递过来一张纸。
他接过一看,是承诺书。
季清说:“总共三份,老太太一份,我一份,村委会一份。”
“你收着吧。”陈青岩看完,递还给季清,“有了这份承诺书,以后应该不会再出这样的事情了。”
但愿。
吃过晚饭,季清催促几个孩子洗漱完上炕,不见陈青岩,她出门找了一圈,发现陈青岩坐在家门外的地里的一块石头上。
他就坐在那里,看着远处的山,一动不动。
季清看着陈青岩的背影,咬住下唇。
她想起前世母亲跟她说的,原主奶奶的丈夫去世得早,是得病走的。之前她对这个信息没有任何感觉,甚至都没想起来。
可这一刻,她看着陈青岩寂寞又失落的背影,心突然针扎一样地疼,前世,陈青岩肯定是被这一家人给拖垮的吧。
他那么努力,那么拼命地挣钱,到头来,一家子吸血鬼不仅不感恩,还嫌他给的少。儿子女儿都长歪,媳妇也说不上几句话,长期处在这样的环境下,不生病才怪。
她甚至觉得,前世陈青岩就是被累死的。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来了,她看得到他的付出,心疼他的不易,她不会让他一个人承担那么多,不会让孩子们长歪,不会让他累到得病。
她会和他一起承担。
陈青岩听到脚步声,正要扭头,突然,一双手臂环住了他的脖颈,他的后背,陷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你一个人,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