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薄老太太的保驾护航,鹿之绫便顺理成章地在江北留下来。
丁玉君也是庆幸自己还好听进去了闻达的建议,把鹿之绫从江南接过来。
虽然薄妄嘴上什么都没说,但鹿之绫到后的短短两天,这孩子就从一棵快濒死的树迅速焕发了生机。
偶尔经过他的病房,她还能听到他的笑声。
这是薄妄回到家中这么多天,她都没听到过的。
鹿之绫坐在薄妄的病床前,捧着一碟提拉米苏小口小口吃着。
薄妄从病床上坐起来,虚得起了一身的冷汗,头晕得像是随时会昏过去。
寻死这玩意,也是真不好受。
他看身旁的人,没敢表现出一点异样,背靠着竖起的枕头缓了很久才舒服一些。
“很不舒服?”
鹿之绫停下吃的动作,敏锐地捕捉到他的不适。
“没事了。”他道。
鹿之绫把提拉米苏放到一旁,道,“我和奶奶说了,等你好以后给你增加一个课程,上上心理医生的课。”
丁玉君让她直接称呼奶奶。
“……”薄妄拧眉,“不上。”
态度坚决。
“知道让我上课,自己却不想上?”鹿之绫问道。
薄妄看一眼被她吃了一小半的提拉米苏,伸手拿过去自然而然地吃起来,“我又没亲人过世,有什么好上的。”
“你寻死,你生病了。”
鹿之绫一针见血。
没有一个心理健康的人会去割自己的手腕,他病了,他必须得看心理医生。
说完她又道,“我不管,你必须去看,我都和奶奶打了包票,说一定能让你身体、心理双重健康。”
“……”
薄妄看她一眼,“你是为我来的,还是为老太太来的?”
还跟老太太打包票。
“自然是为你,我只会为你。”
鹿之绫想都不想地道,一双眼睛清澈真诚。
“……”
薄妄盯着她咬了一口蛋糕,甜得发腻,让他说不出抗拒的话。
鹿之绫靠向他的床。
薄妄坐在靠近她的一侧,双腿几乎贴着床边,她一靠来就轻而易举地趴到他的腿上,隔着被子,就跟主动投进他的怀里似的。
她趴在那里睁着一双眼睛,一字一字道,“薄妄,以后别再做傻事了,好不好?”
“……”
薄妄抿紧薄唇。
“老师和我说,要我把对家人的思念转化成过好这一辈子的动力,带着他们的期望努力快乐地活着,直到终老与他们团圆。”
鹿之绫说道,“可来这的飞机上,我一直在想,要是连你都不在了,我要怎么熬到终老。”
“……”
“光想想以后还有几十年,两万天,我就怕了,我一天都熬不下去。”
她说着,眼眶湿润。
来的路上,她自责到无以复加,她后悔把他推开,她想收回她在北港天桥说的所有话。
她也害怕,害怕到浑身发抖,她怕她一进医院,摸到的是他冰冷的身体。
江南到江北的这一程,她像是已经熬了一辈子。
蓦地,一只微凉的手摸上她的脸,男人的指腹在她眼下轻轻摩挲。
然后,她听到了他的声音。
“其实不用心理医生,只要你不丢下我,我就还想活。”
她到江北两天,薄妄终于说了句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