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
李路曾经动过让他进手术室陪伴的心思,被他拒绝了,他会害怕,他会发抖,他怕糟糕的自己给医生们添乱,所以,他宁愿呆在外面。
没人知道手术的那四个小时里他在外面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好像回到了屠宰场的那个狗笼子里,他贴着冰凉的栏杆,沉默地看着天际的黑云……
小的时候,他只祈祷,不会打雷闪电,不会下一场瓢泼大雨,可当大雨淋下的时候,他也没有那么绝望,就是安静地受着。
但这一次,他知道,他不可能再做到默然受着。
他只会成为一个没有意识的疯子。
鹿之绫听懂他的意思,便将他搂得更紧一些。
薄妄低笑一声,双手紧紧托着她,恨不得就这么背着她走到老。
他们就在崭新的实验所里走着,每一步都在和过去那些阴影告别,每一步都驱散曾经的悲伤……
他也好,她也好,鹿家的每一个人都好,都随着这一场手术的功成迎来自己的释怀。
许久,鹿之绫凝视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问道,“薄妄,你那么怕我做手术,为什么当初又答应?”
手术成功了,她的几个哥哥除了对李路感激,对下定决断的薄妄自然也是感激。
可他们也始终不明白,薄妄是怎么敢做下这个决定的。
他没有未卜先知,他根本不确定手术能不能成功……
闻言,薄妄的步子顿住,停了两秒后他继续背着她往前走,“你在季竞的实验室出来以后有了后遗症。”
“……”
鹿之绫的瞳孔震惊,好一会儿才道,“你知道?”
“你对痛觉有了欲望。”
他笃定地道。
“你怎么猜出来的?”鹿之绫无法相信,“我克制了,我一次都没自残过。”
即使这样的念头涌出无数次,她都压了下去。
有时候压得特别痛苦的时候,她甚至会呕吐出血,但她小心翼翼的,从未在他面前表现出来过。
“我是你男人,要连这点都看不出来你跟着我还有什么意思?”
薄妄低笑一声。
现在再说出来,语气自然还算轻松。
在手术前的那段时间里,她在忍,他何尝又不是在忍。
听到这话,鹿之绫灵动温柔的眸轻轻一动,“那也不一定……”
“什么意思?”
薄妄回头睨她。
鹿之绫没回答,问道,“那这么说,三哥也是因为我痛觉的问题才被你说服的?”
“嗯。”
薄妄颌首,又追问道,“你说不一定是什么意思?”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一道门前,大门缓缓打开,有明亮的光芒投落进来,照射在两人身上。
鹿之绫抬起头,就看到正叽叽喳喳说话吵闹的一大群家人朝她跑过来。
“怎么样怎么样?”
“检查结果怎么样?”
“以后是不是都不用来了?”
“妈妈!你好了吗?”
鹿之绫看着光里的一群人,心里暖绒绒的,还没开口说话,薄妄又在追问她,誓不罢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