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冬天还好,若是夏天,还不知道要滋生多少蚊虫,这些可怕的小东西,对伤员们来说绝对是灭顶之灾。
现在非战时,伤兵营还没几个人就这么脏乱,万一要是大战起,伤兵营人一多,那得乱成什么样?
蒋禹清的小眉头拧得紧紧的。随同的军医们,见她这样,心里都打起了鼓。
剿匪时曾共事的过的王军医小心翼翼问:“小神医,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蒋禹清道:“问题大了!”她把刚刚看到的问题一一指出来:“你们看,地面上全是垃圾,东西乱堆乱放,帐子外边全是污水,还有许多零星的地方我就不说了。
这些都会滋生大量的病菌,加大伤病员感染的几率。”
大家都听得云里雾里。一个军医实在没忍住问道:“这个病菌是什么东西?”
蒋禹清道:“病菌无处不在,我们的肉眼很难看见。我打个浅显的比方。佛家说一滴水有四万八千虫,这个虫,你们就可以理解为病菌。”
经她这样一说,大家就明白了。
外头冷的历害,军医们就把蒋禹清到请到了他们工作的医帐中。这里头虽也冷,却是比外头好多了。
鉴于大家都求知若渴,蒋禹清就开始给他们讲一些最基础实用的致病原理,这一讲就停不下来了。
中午,几位将军们凑一起吃饭,秦夷简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对了,那个小家伙呢?”
亲兵道:“小神医在给军医们讲课呢,军医们听得如痴如醉的,可认真了。”
秦夷简哈哈大笑着说:“能收伏那帮老家伙,看样子本事是真不错。”
他又对亲兵道:“告诉伙头营给整点好吃的送过去,人家大老远的来,又送东西又给咱当先生免费教本事,可不能薄待了人家。”
那亲兵笑道:“这可不消将军吩咐。伙头营那边的弟兄,可是把压箱底的大肘子都给翻出来炖了。”
秦夷简低头看了看自己碗里的杂粮窝头加咸菜,最好的也就是一盘子干菜炒肉丝,筷子一摊忍不住自嘲道:“得咧,合着是本将军不配!”
大帐里顿时又是一阵哄笑。
中午吃饭时候,蒋禹清看着自己面前的白面馒头,还有她脑袋大小的大肘子,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再看看其余的军医们,吃的都是窝头咸菜,她立即明白了,这是大家伙儿照顾她,单独给她开的小灶。
她拿了一个馒头,夹了块肘子肉下来,以吃不完为由都给大家伙分了。看到军医们连盆里最后一点油腥子也刮了去,蒋禹清心里说不出的复杂酸楚。
这个时代的将士们,真的太苦了。
下午,蒋禹清带着大家在伤兵营搞大扫除。
该清理的清理,该归整的归整,该消毒的消毒。一个下午后,整个伤员都营焕然一新,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晚上,祖狄和卫灵均出任务回来,听说她来了,纷纷跑来看她。甚至把自己藏起来舍不得吃的“私货”都掏给了她。
次日,她亲自跑去主帐,向上面申请,让搞一次战场救护演练,她想看看他们的实际救护水平。
“这救人还需要什么演练么?不是伤了就拉下来!”秦夷简虽然不太情愿,觉得她有些多事了,但看在那十万双靴子的份上,还是大方的派了三百人给她,甚至带着几位将军亲自坐阵观摩。
这其中一百人扮演伤兵,二百人负责抬担架。演练开始后,伤员们躺在担架上乱喊乱嚎,负责抬担架的士兵们倒是跑的飞快。
正是由于速度太快,“伤兵”们被颠的要死要活的,甚至还有从担架上掉下来的。后头的躲避不及,一溜儿撞了上来,顿时人仰马翻。
军医们和医徒这里也是乱,一会儿这边喊,一会儿那边叫,忙得跟无头苍蝇似的。抬过来的担架什么的,也是横七竖八的乱放,连走个道都难。一不小心,就踩着人了。
现场可以说是状况百出,简直一团糟。惹得前来围观的将士兵哄笑声一片。仦說Ф忟網
到了这会儿,将军们后知后觉,也算是看出蒋禹清的用意来了。
虽然从前大战起时,伤兵营就是这个样子,但此刻他们一个个脸色都不太好看!
尤其是主将秦夷简,铁青着脸,大声训斥道:“你们是不是觉得这很儿戏,很好笑?”
众人顿时不敢吱声了。
秦夷简又骂道:“确实是该笑,因为你们从前就是这么做的!想想你们那些死去的兄弟,你们还笑得出来吗?”
秦夷简把话头交给蒋禹清:“丫头你来,尽管训,把这帮小兔崽子给老子训好了。”
蒋禹清点了点头,微微用上了灵气,尽量把声音扩大传得更远些,喊道:“不要觉得好笑,这是战场,你们救护的是你们受伤的袍泽,战友,兄弟。那两个士兵——”
蒋禹清手指着刚才两个跑太快,把伤员从担架上颠下的那两个人怒声质问道:“对,说的就是你们。
你们的担架上抬的是你们受重伤的兄弟,不是头死猪。他本就受了重伤,再被你们这么一弄,他还能活命吗?你们告诉我?”
那两个人被骂得大气都不敢出!
“诸多种种,我就不一一赘述了,我只说一句。战场救护,不仅仅只是军医的事,也是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的事情。
你们只要学会哪怕一点点最基础的急救知识,在战场上,你或者你身边的袍泽兄弟,就会多一分活下来的希望,多一分战胜对手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