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宫。
“据探子来报,漠格大汗在叼羊大会上将叼来的羊羔送给了小公主,这在漠格,意味着男子向女子表达爱慕之情。”有大臣立在堂下,与主位上的梁珽与沈妙澄两人恭声开口。
听着大臣的话,年轻的皇上与太妃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惊疑不已的神色,梁珽眸心微紧,只与那大臣道:“你是说,漠格大汗喜欢小橙子?”
那大臣似乎有些迟疑,隔了片刻后方才点了点头,“根据探子来报的情形,应该如此。”
“那图尔克,图尔克对小橙子好吗?”一旁的沈妙澄再也忍不住,与那大臣问道。
“图尔克宠姬甚多,据说,他对小公主很不好,小公主怕是不愿让娘娘和皇上担心,只隐瞒着,探子在信上说,说……”
“说什么?”沈妙澄闻言,只觉一颗心都是抽紧了,她紧紧地看着那大臣,哑声问道。
“说是图尔克将小公主当做奴婢,甚至还要小公主去打扫马坊,跟着牧民出外放牧……”那大臣垂下眼睛,每一个字都似乎如同一把匕首,深深地插在了沈妙澄的心上。
“小橙子……”沈妙澄极低的唤了一声女儿的乳名,泪水已是滚滚而下。
梁珽亦是脸色铁青,他攥紧了手指,哑声道:“图尔克,他居然这样对待朕的胞妹!”
“皇上,我求您想想法子,您救救小橙子。”沈妙澄从主位上起身,竟是红着眼睛,在梁珽面前跪了下去。
“沈母妃……”梁珽大惊,顿时起身扶起了沈妙澄的身子。
“小橙子今年还不到十六岁,她还是个孩子,图尔克这样对她,她会被他折磨死的,皇上,看在先帝的份上,我求你,你救救她……”沈妙澄的泪水一颗颗的从眼眶里滚了下来,想起远在天边的女儿,一颗心几乎痛的麻木,她想起自己的亲姑姑,在漠格被折磨的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永慈公主,念起女儿很可能在受着同样的苦楚,整个人痛苦的近乎发疯。
“沈母妃……”听得沈妙澄提起父亲,梁珽黑眸中有愧疚之色闪过,他望着沈妙澄的眼睛,似是下定了决心,与其一字字的开口道:“您放心,朕会命人刺杀图尔克。”
梁珽话音刚落,沈妙澄与那大臣俱是大震,齐齐向着他看去,沈妙澄更是失声道:“皇上……”
“达延汗虽贵为漠格大汗,可漠格的兵权却掌握在图尔克手里,达延汗自继位后,一直主张与大齐互通商市,结为兄弟之邦,可图尔克却在其中百般阻挠,若要边境太平,那便必须要杀了图尔克不可。”梁珽声音低沉而清晰,他的眼神暗沉,只缓缓道:“图尔克一死,我们便可将小橙子接回来,倘若小橙子与达延汗有情,那儿臣便由小橙子自己做主,沈母妃,您意下如何?”
沈妙澄眸心微微颤抖着,“图尔克那个人阴险狡诈,大齐与漠格又相距甚远,皇上又怎能保证一定可以杀了他?”
“沈母妃,图尔克与达延汗一向不睦,达延汗此次在叼羊大会上与小橙子表露了心意,他们兄弟二人定是嫌隙更深,朕会写一封密信给达延汗,邀他联手,与朕一道诛杀图尔克。“
年轻的帝王声音中透着坚决,与浓烈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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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您瞧瞧,奴婢给您送什么来了?”
清晨,我刚醒,还在被窝里没有起床,就见侍女笑盈盈的钻进了帐子,手里抱着一团毛绒绒的小东西,待她走了近些,我轻轻的“呀”了一声,才看清楚她手中抱着不是别的,竟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羊羔。
“这是从哪来的?”我伸出手将那羊羔接过,看着它乌黑澄澈的一双眼睛看着我,奶声奶气的“咩”了一声,我见着心头怜意大起,只掀开被子,将它裹了起来,就露出了一张温顺的小羊脸。
“这是图尔克王爷给您找来的,”那侍女仍是笑着,和我道:“王爷昨儿晚上可是足足走遍了上百户牧民家中,才选出来这只雪白的小羊羔。”
听着那侍女的话,我有些惊讶,只不晓得图尔克又是哪根筋不对,很快我便想起了叼羊大会,只以为图尔克怕是觉得面子上过意不去,这才找了只羊羔来,索性也不多想,只抱着那小羊羔笑眯眯的说:“我给你取个名字,叫雪儿好不好?”
那侍女陪着我逗了一会儿小羊,便是无声的退出了帐子。
“王爷。”那侍女走到了一道颀长的身影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礼。
“她喜欢吗?”图尔克向着帐中看去,与那侍女低声问道。
“王妃十分喜欢,还把小羊羔塞进被窝里去了。”侍女如实开口。
闻言,图尔克的眼底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淡淡吐出了几个字:“丫头片子。”
一整天我都躲在帐子里陪着雪儿,我拿青草喂它它却不吃,直到侍女提醒我,说它还太小,我这才醒悟过来,又让人端来的牛乳,用小勺子喂给它,它舔的可欢了,我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十分有趣。
到了晚上,明妈妈进了帐子,看着我带着雪儿一道窝在被窝里,明妈妈皱了皱眉,只遣走了侍女,上前定定的看着我,也不说话。
“明妈妈,你怎么了,这样看我做什么?”我有些奇怪,抱着雪儿问道。
“公主,您年纪小,玩心重,奴婢都能理解,可这以后的日子还长,您是要一直这样待下去?”
听着明妈妈的话,我晓得她又要说我和图尔克的事,忍不住道:“明妈妈,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让我和图尔克缓和关系,可他一直那样凶我……”
不等我说完,明妈妈便是打断了我,“公主,您在漠格待了这些日子,应该晓得他们的婚俗与咱们不同,在漠格向来有收继婚的习俗,上一代汗王去世后,留下来的那些阏氏们都要嫁给他的儿子的,奴婢今日听说,那位霍兰珍阏氏,便极有可能会嫁给图尔克王爷。”
我大惊失色,忍不住道:“什么?”
明妈妈仍是一脸凝重的看着我。
“那,那她要嫁过来,也是王妃?”我问道。
明妈妈点了点头。
“这,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庶母和儿子,漠格人怎么能这样。”我从被窝里站起了身子,只着急了起来,蓦然,我又想起了一事,只扑到明妈妈面前一脸担心道:“那以后,图尔克要是和别的女人生了儿子,等他死了,我是不是还要嫁给他的儿子?”
“是的,公主。”明妈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所以说公主,您一定要和图尔克王爷缓和关系,您要将他的心笼住,只要他的子嗣皆由你所出,不就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我慌了神,一想着以后还要嫁给图尔克的子嗣,只觉手脚冰凉,隔了好一会儿,才颤巍巍的问了句:“他在哪?”
“王爷现在在主帐,和那些胡姬饮酒作乐,您还在这里玩这只小羊。”明妈妈说着便是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
我将雪儿往明妈妈怀里一塞,拔腿便是离开了帐子,一心只想着将那些胡姬赶紧赶走,我可不想再嫁给他的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