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澄倚着沈元灏的胸膛,她的泪水盈然,满目凄楚,“大哥,他杀死了我丈夫,逼死了我父亲,可我明明有机会替他们报仇的,我明明有机会的……”
“好了,不要再说了,”沈元灏扣紧了沈妙澄的身子,一字字的告诉她:“你累了,你需要休息。”
“大哥,我想萧骏生,”沈妙澄的泪水染湿了沈元灏胸前的衣襟,她伏在他的臂弯,只攥紧了他的衣角,呜咽着说了句:“我想他……”
“他若在天有灵,也会希望你好好活下去。”沈元灏揽着妹妹的细肩,与她低声道。
沈妙澄的眼瞳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灵气,她就那样怔怔的倚着沈元灏,她的目光落在父亲的灵位上,在这一刻,竟是恨不得自己也能随着父亲和萧骏生一道去了。
椒房殿中。
皇后也是一身缟素,她未施脂粉,平日保养得宜的面容上而今已是显出丝丝皱纹,露出了几分老态。
“娘娘,刚刚收到消息,叛军已从剑南占据了陇右,而今三分之一的天下都是落入了梁世中之手,老臣只怕,梁世中下一步就要像京城打来。”内阁大臣立在堂下,向着主位上的皇后侃侃而谈。
“他占据了陇右?”皇后眸光微震。
“梁世中趁着陛下驾崩,朝政不稳,率兵打下了安兮郡,天涗府,陇溪郡,娘娘,再让他这般打下去,大渝的江山怕是要岌岌可危!”
皇后望着面前的一众大臣,眼角却是浮起几分厉色,她的目光一一在诸大臣的面上划过,缓缓道了句:“你们都是朝中栋梁,莫非,就没有一人能挟制他?”
皇后的话音刚落,诸人的面色都是一变,只讪讪然起来,其中一个大臣上前一步,叹道:“娘娘,我朝自立国以来,向来是以文治国,导致朝中良将匮乏,又加上北境多年战乱,折损将领无数,就连当年,皇上也是破格录用庶民出身的梁世中,此人领兵多年,在军中声望极高,又加上他骁勇善战,用兵奇诡,若说上阵杀敌,排兵布阵,恕老臣直言,朝中实在无人他的对手。”
那大臣说完,只顿了顿,又是叹了句:“若说之前,西南萧家倒还可以与之抗衡,可如今……”
听着他的话,皇后心头顿时明了,她的脸色微黯,只问了句:“萧晏城的情形如何了?”
“听闻仍是重病不起,西南的军务眼下都是萧夫人在打理。”
“萧夫人倒也是位女中豪杰。”皇后低低开口。
“娘娘,老臣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又有一人上前,向着皇后行下礼去。
“说吧。”皇后的声音已是疲惫不堪。
“老臣曾听闻,梁世中虽对朝廷不敬,圣上不恭,却唯独将昭阳公主放在心坎上,依老臣愚见,不论是朝廷,还是梁世中,公主都是至关重要的人,皇后何不如将梁世中招安,将昭阳公主下嫁,以调和两方关系,化干戈为玉帛。”
“葛大人莫非糊涂了不成,”听着这话,顿时有人驳斥道:“先皇在世时,曾亲自下旨将公主许给萧骏生,即便公主曾被梁世中劫去,可在名分上,公主仍是萧家的人,而今萧骏生方才战死,你便要朝廷将公主改嫁给梁世中?我大渝国威何在?新帝的威严又何在?此举岂不是让天下人嗤笑,让萧家人心寒!”
“娘娘明鉴,老臣只是为了大渝的安危着想,既然梁世中思慕公主,未尝不可先将公主许给他,等安抚住他,咱们再伺机而动,将他一举歼灭也不迟。”
“说来说去,你还是想利用公主。”方才那大臣冷笑。
“娘娘……”葛大人还欲再说。
“都住口,”皇后终是出了声,她的面色隐隐发白,只冲着一干人道:“你们都退下。”
见皇后如此,众大臣皆是不敢再说下去,俱是行礼后离开了椒房殿,皇后独自一人坐了良久,她轻轻闭了闭眸子,终是与一旁的宫女吩咐了一句:“去传公主,就说本宫……有要事要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