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无疑是诛心。
盛夫人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盛先生想要扶住她,结果两人齐齐摔倒在了水坑之中。
往日里光鲜亮丽的贵族夫妇,短短一夜,就白发横生,憔悴苍老。
盛夫人捂着胸口,满脸痛心的看着她。
今早儿子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他说她已经抱了必死的心,随时都有可能会离世。
这让他们如何接受?
汐儿,即便要死,也该是我去死才对,你好好活着,重新开始可以么?
云汐笑了,脸上满是讥讽之色。
一个主张挖了我心脏的人,居然还有脸劝我好好活着,我拿什么活?这颗冷冰冰的机器么?
你没有经历剜心之痛,不知道没有心的人是何种滋味,又有什么资格劝我苟活?
盛夫人蜷缩在了地上,呜呜地哭着。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主张挖了自己孩子的心脏更痛苦的?
要不是惦记着女儿,她真的想这么一死了之。
是我错了,你不能拿着我的错惩罚自己啊。
你想多了。云汐嗤笑道:你于我而言,不过是一个伤我至深的仇人,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你要是再纠缠,我会认为你还在惦记着我的肾脏。
不。盛夫人连忙摇头,哭着喊着道:你都病成这样了,我怎么还敢惦记你的肾,你不要把妈妈想得那么不堪。
云汐无力的垂下了头,无尽的悲伤吞噬着她。
盛先生挣扎着站起来,步履蹒跚的走到台阶下,仰头看着她。
是爸爸无能,你出生时没能保护好你,让政敌绑走了你,
你长大后我仍旧没能保住你,认错了女儿,助纣为虐,将你害成这样,
我们过来,不是求你原谅的,而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
你哥哥为了帮你报仇,卸任了指挥官的职务,有他保护你,总有一天你能走出伤痛的。
说完,盛先生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了她。
这是一对龙凤玉佩里的凤佩,当年你哥哥出生时,我花重金买来的,
说来也奇怪,四年前曾兰来盛家认亲的时候,我没有生出半点将这玉佩给她的心思,
大概我潜意识里排斥她吧,不是血脉相连,所以不曾动过念头。
云汐看着那玉佩,晶莹剔透,被雨水浸湿后,更加的润泽。
半晌后,她转身朝里面走去,边走边道:我的肾,只值一百万,这玉佩太贵重了,我要不起。
盛先生如遭雷击,身体剧烈颤抖了起来。
他听说了,妻子为了得到她的肾,曾拿着一百万去找她。
那一百万啊,在女儿心上留下了怎样深刻的痕迹?
身后传来剧烈的咳嗽声,盛夫人已经半躺在了水坑里。
极致的悲伤下,她又咳出了血。
她曾经拿着一百万去买女儿的肾,她曾经拿着一百万去买女儿的肾
她又有什么资格求她原谅,劝她好好活下去?
对不起,妈妈错了,是妈妈错了。
回应她的,是雨水无情的打落在她脸上,生疼生疼。
盛先生抬头看着儿子,痛心疾首地问:真的没法留住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