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就变成了我的一部分。你一走,我的心就被挖空了,每天都很痛,吃止痛药也没有用。我知道,你一直很后悔回到龙城,你确实不该回来,应该再多等一两年,那个时候,我多半已经死了,一具行尸走肉能活多久呢。”
他的话像一阵冷风在空气里穿梭,把花沐凡的心湖吹皱了。
但她依然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像是压根就没听到他的话。
一丝惯有的霸道之色,从他脸上流溢出来,“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再发生一次,你不会离婚,只会丧偶。哪个法官敢判离婚,我就让他后半辈子当和尚。如果你非要离开,就只有一个办法,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这话像是激怒了她,她抓起枕头,朝他扔了过去,“陆慎行,你特么就是个混蛋!我不是你的奴隶,我有选择的自由,和你在一起我不幸福,不快乐,时间久了,你不会死的,但我会。你就这么希望我真的死吗?”
一种极致的痛楚扭曲了他俊美的五官,他忽然跳上床去,把她搂了起来,“我可能资质比较差,还没有学会做一个好丈夫。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在商场上,他是所向披靡的战神,在感情上,他却是一张白纸,连半点恋爱经历都没有,所以在四年前,他连自己早就已经爱上花沐凡也不知道。
而且他是内敛型,只会把感情藏在心里,不像时聪和许若宸,会直白的表达出来。
花沐凡偏偏又是个务实的女人,她不喜欢猜,也不会猜,她要清清楚楚的听到对方的心声,才能再去做判断。
陆慎行是有“前科”的,他曾经讨厌她,歧视她,奴役她,更不是真心想要娶她,不像许若宸从一开始就是温柔体贴,如春风拂面,所以她根本就不敢去揣测,即便他已经变成了宠妻狂魔,她也觉得是因为肾上腺素的关系。
“陆慎行,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勉强在一起有什么意义呢?你就不能放过我,让我活得轻松一点吗?我要的是一个全心全意爱我的丈夫,不是一个始终把别人放在第一位,让我去垫后的男人。”
陆慎行颤抖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想,看来他真的表现的很差,才会带给她这样的错觉。
“昨天是我的错,我离开不是因为那个人比你和孩子重要,你们是我最重要的人,没有人能和你们相比,只是……”他想要说什么,又噎住了,“我以为自己可以处理好,没想到弄得一团糟。我知道,我让你失望了,我没有办法弥补,也不值得被原谅。只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们了。”
她咬了下唇,一点决然之色从眼底闪过,“你觉得人死了还能复活吗?”
他微微一怔,看着她没有回答,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她冷冷一笑:“人死了当然不会复活了,心也一样,我的心已经死了,被你活活的捏死了,它不可能复活。对不起,等孩子出生孩子后,我们就离婚吧,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好好想一想孩子的抚养权问题。”
她的每个字都像一把匕首捅进了他的心窝里,在他的心上戳成了一个个的大窟窿,鲜血喷涌。
“人死了不能复活,但心可以,把我的心换给你。”
她直直的盯着他,眼睛里没有光彩,没有希望,犹如被大火焚噬过后的焦原,“你的心不是我的,我也要不起。”
他握起她的手搁在了胸前,“你要也好,不要也罢,它都是你的。我跟你说,等卡达普尔花开的时候,就用你的心来换我的心,其实我早就已经把心交给你了,只是你的心从来都不在我这里。”
一股热浪冲进了她的眼睛里,模糊了她的视线,他的脸藏在泪雾背后,让她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双眼睛在微弱的小夜灯下幽幽的闪烁。
她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他是个撒谎高手,是演技派,她应该相信他的话吗?
不,她不要当傻子!
“陆慎行,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很笨,我很容易被骗,可现在,我进化了,我每天都在给智商充值,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他的肩头掠过了一道战栗,深浓的寒意从他的背心蔓延出来,让他四肢发冷,五脏发凉。
她把心门关闭了,把他拒之门外,不再对他开放了。
“我说过,你要走,只有一条路,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不会再有其他可能。”
他坐了起来,机械般的走了出去。
他沮丧、颓废、烦躁而绝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回心转意。
他狂冲到了湖边,一拳又一拳郁闷的砸在了树干上。
大树剧烈的晃动,落叶纷飞,洒满他的肩头。
他没有停下来,像是发疯一般不停的砸着,树皮被砸掉了,树干被砸出了一个一个的凹洞,而他的十指关节也被砸得血肉模糊,一道道的血迹印在了树干上。
他感觉不到痛,因为心痛掩盖了一切。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雷声轰隆而至,几分钟后大雨就倾盆而下,他就像是被雨水冲垮了一般,跌坐在了地上。
雨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他一动不动,任凭雨水冲刷,就像死掉了一般。
花沐凡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许久才回过神来。
担心孩子被雷声惊醒,她去到了他的房间。
她的房间,外面是花园,看不到湖畔,但孩子的房间可以看到。
透过白蒙蒙的雨雾,她看到了大树前那一团黑影。
当雨点密集的时候,他仿佛融化一般,消失在了雨幕之中,当雨点小一些的时候,他又出现了,还像之前一样一动不动的,仿佛一尊没有灵魂的石雕。
她没有回房间,躺到了孩子身旁,只要微微一抬头,她就能看到远处那一团黑影。
大雨下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天亮也没有停。
而那团影子还在那里,就像被钉住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