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胡话啊!”
老太太嘶吼一声,对着陈青岩拳打脚踢。
“分什么家!谁说要分家!”
陈青岩站着没动,任由老太太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但是态度,却是异常的坚决,“娘,分家吧。”
“我不分家!你要是想分家,就把我弄死,弄死了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我生你养你一场,你这么对我!”
老太太骂着骂着,又开始抹眼泪。
租给陈青岩房子住的王大队长性格直爽又正义,全名叫王建华,看老太太撒泼骂人不肯分家,上前主持公道。
“陈老太,陈青岩已经结婚成家了,分家是他的权利。”
“什么权利?有本事弄死我!”
“什么死不死的,听你说到哪儿去了,陈老太,乡亲们都看着呢,你好好把家分了,以后眼不见为净,不是挺好吗。”
老太太恶狠狠瞪着墙角下的季清,“叫她把钱还回来,我就分家。还有,以后我儿子挣的钱,统统上交!”
王建华:“……”
季清:“你做梦!”
陈青岩:“……”
季清是看出来了,这个老太婆蹬鼻子上脸,净逮着软柿子捏,她几步冲过去,叉腰往老太太面前一站。
“还敢跟我提钱,你信不信我上公社,我上革委会告你去呢!”季清大嗓门,“陈青岩挣来多少钱,那是国家补贴给他养家的,要是国家知道他媳妇孩子吃不上穿不暖,钱都进了你的腰包,把你抓去劳改!”
老太太胡搅蛮缠有一套,逻辑却是不行,被季清三言两语,就用劳改两个字给吓到了。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跟季清对骂:“你去啊!你去告!少吓唬我!我一把老骨头,去了自有的说,看看公社是抓我还是抓你!”
季清勾唇:“是啊,你一把老骨头,可能不会抓你,但会抓你小儿子啊,陈青岩寄回来的钱,你给陈安东花了不少吧,那可是我们陈青岩的钱,可以追回的!”
季清本来想说是自己跟陈青岩的婚内财产,想了下自己还不了解这个年代的婚姻法,不好随便说。
这时,王建华也点头:“老陈太,那的确是陈青岩的钱,花在其他人身上,他是可以要回来的。”
“要什么?东东不是他弟啊,一家人不能花他的钱,把他送出去干什么?”老太太还在硬撑,但明显已经有些心虚了。
她自己的确是什么都不怕,反正一把年纪,真出了事别人都得担待,可她的东东不一样,她的东东还在学校呢!
这个贱蹄子,居然还拿东东威胁她!
村支书张树林今年六十了,听来听去听出一些门道,他分辨出老太太做事太过分,但毕竟是老人,便开口打圆场。
“要我说,都各自退一步,别再为过去的事吵了,现在不是要分家吗,分吧,分完了各自过各自的。”
老陈头还想说什么,接收到张树林暗示的眼神,把老太太拉进了堂屋。
老太太不服气,还想掰扯,被老陈头一句“你想害死东东啊!”给制止住了。
关上堂屋的门,老陈头走到陈青岩面前,没好气道:“分吧!”
这个年代的分家,其实就是分些家伙事、粮食、物资,各个家庭基本都很穷,也没什么东西,分起来也分不到多少。
这么走一趟流程,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表示以后各自过各自的,互不干涉。
陈青岩看着那些老旧的铁锨、扫帚,想开口说不要了,他回去买就行,季清却先他一步,跑过去全都抱在怀里,给家旺和招娣安排抱回去。
粮食分的慢,老大还想耍滑头少称一些,被季清盯住:“大哥,这数不对吧。”气得老大想把称摔了。
东西全部分完,老陈头人都沧桑了不少。
他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这么丢过人,于是他一脸不满地怒视陈青岩,抱怨道:“老二,你干的好事!”
陈青岩很少听到老陈头的教训,他像是小时候一样,低下头去。
季清看在眼里,心疼陈青岩。
老陈头和老太太都怨陈青岩做的过分,让他们丢面丢份,可他们从来没想过,陈青岩孤身一人在外,到底有多辛苦,有多不容易。
他们不仅不想,还谋划着害死陈青岩的媳妇和孩子,想榨干陈青岩最后的利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