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日的晌午,边关的雨水,终于渐弱起来。
将一个干巴的糊糊团塞入嘴里,就着水,徐牧几口咀嚼,艰难地咽了下去。
三四骑快马从前方驰骋而回。探路的周遵,面色一下子凝重。
“东家,来了!狄人的辎重队来了!”
“几人?”
“不止千骑,约有近两千!”
“还有多远?”
“不足三十里
徐牧抹了一把脸庞,心底盘算着主意。二千骑的狄人辎重队,对于他们而言,是很吃力的数字。
“陷马坑如何!”
“东家,除非他们不走官道,否则定然会被陷马!”陈盛凝着声音。
“能陷几骑?”
“官道两边若再挖,会彻底塌陷。如今,只能陷四五百骑!”
“木蒺藜呢!”
“东家,木蒺藜和地矛都埋好了!”
“捅马枪何在!”陈盛扭过头,虽然先前问了一次,但心底的沉重,让他不得不再度重复。
“绑了二百柄!”
从驼头山翻山而下,没法带着长木枪,只能就地取材,拾了些长树棍,将刀器绑在棍头,作捅马之用。
徐牧沉沉吸了一口气,扫了几眼后头,扮成狄狗的二百余人。
“上马
“呼
“都莫说话,遇着狄人,听我的口令!”
“我等晓得!”
“封秋,陷马坑一塌,立即动手!”
留下一句,徐牧冷着脸,带着二百骑的人影,迎着飘飘洒洒的小雨,往前急奔。
……
踏踏踏。
一骑披甲的高头大马,平稳地踏着官道。马背上,是一位面如鹰狼的狄人都侯,眼露凶光,偶尔会抬头,注目着前方泥泞的官道。
马腹的褡裢下,悬着一柄特质的长弯刀。在雨水的冲刷之后,不时耀出刺目的光泽。
“神鹰
有随行的亲卫听令,立即朝天吹了一记嘹亮响哨。不多时,一头硕大的灰褐苍鹰,撕裂了渐弱的雨幕,急急掠飞而来,停靠在都侯的肩膀之上。
都侯狞嘴一笑,从血迹斑驳的褡裢里,摸了两枚黏着血丝的眼珠子,递到苍鹰面前。
苍鹰几下啄入肚子,随即扑着翅膀,再度撕裂雨幕,往前掠飞而去。
“都侯这是为何?”
“清河部落一夜未归面如鹰狼的都侯,声音沉沉。
“三百多人的部落,突然就没动静了
“或是去劫掠了?”
“这百多里的路段,纪人都杀光了,该抢的也抢完了。昨晚是雨夜,定然不会费这等功夫
都侯昂起头,有些恼怒的看着天空。
“血战两个月的边关,这一次河州的纪人,很麻烦
“须小心
都侯收回头颅,往后转,看着后方二千人的长伍,运送着浩荡的辎重粮草,至少有百列的马车。
十几万的大军在连夜攻城,辎重越发吃紧,这好不容易收拢到的一批,还没在望州隔上两天,便又要送过去了。
“那几个大部落都是废物,这么久都攻不下河州,若是让我神鹰部落去,那些纪人听到我等的名声,早该吓死了吧
北狄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只有攻城的部落,在破城之后才能屠城劫掠,其余没参与的,不得乱动。
“真怀念啊,打望州的时候,我等便是攻城军,城门一破,便入城烧杀!那些嫩花花的纪人女子,都跑完了尚不够分,便只能四处杀人剐眼了
剐眼喂鹰,是神鹰部落最喜欢的事情。
“那三千的纪人筒字营,一个眼珠子都没留下,全吃入鹰肚子
随行的两千狄人,都呼啸地笑了起来。
“咦?都侯,神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