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甘丹笑了,悠悠地道:“公子不要误会,公子也不必担心,我不是想要请贵军援手。我只是,想去偷袭贵军而已……”
安如意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什么,你要去偷我们的人马?”
裴甘丹道:“是啊!本王子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神神秘秘的把主力大军调出了营,还绕过你们的定远驿,冒险深入后方,然后呢?
然后我发现,唐治的撤退早有计划,他撤的不仅很稳,甚至还安排了伏兵,等着我兴冲冲地追上去,一跤跌进他的埋伏圈,那你让我怎么办?”
裴甘丹摊了摊手,道:“我不打你们,而且打个胜仗,我没办法对我的人交代,安公子,我也很无奈的呀……”
安如意气的发抖,可是他竟无法反驳。
裴甘丹把脸一沉,喝道:“传令,后阵变前阵,前阵变后阵,东北方向,鸡冠岭,夜袭朔北军的大营!”
几名传令兵立即分别向行进大军的头尾两端狂奔过去。
安如意急得额头冒汗:“王子,唐治病危,这不会假的。一定是他身边的人撤退时非常谨慎,稳扎稳打地在退。
王子,我们只要强攻过去,以鬼方士兵的野战能力,他们根本不是对手。王子,你我双方,合作很愉快,何必掉过头来打我们呢?”
眼见随着将令下达,鬼方军突然改变了方向,行军速度也突然加快,大批的骑兵浩浩荡荡,斜穿过一片原野,扑向东北方的夜幕。
安如意咬了咬牙,大声道:“王子,你这么向我攻击,家父那里,难免误会。可否,让安某写一封信,把王子突然改变计划的事,禀告家父?”
裴甘丹乜了安如意一眼,道:“当然,公子就在马上写吧。”
于是,裴甘丹的大军打着火把,浩浩荡荡急行军,在北方的荒原大地上,画了一个“レ”字形,奔着毫无防备的燕赤霞的大营冲去。
安如意坐在马背上,颠颠倒倒的,左手托着从小衣上撕下的一块布,右手拿着块从熄掉的火把上掰下来的炭灰,歪歪扭扭地写着字。
……
“陛下,裴甘丹的人马,突然停止追击了!”
唐治的斥候第一时间返回,向唐治的车驾密报。
李向荣端坐在车中,旁边躺着装病的替身。
李向荣尖着嗓子道:“陛下还没醒呢,赶紧把消息告诉几位将军,请他们定夺。”
等那斥候拨马离开,李公公掀开窗帘儿向外瞄了两眼,喃喃地道:“陛下还没登基的时候,咱家就侍候在陛下身边了,跟着女皇帝,也算是见识过很多世面了。如今这般情形,倒还是头一回,刺激,真他娘的刺激!”
唐志东、谢飞鹏、徐伯夷等人得了消息,也是十分意外。
谢飞鹏和徐伯夷当然是欢喜居多,谢飞鹏甚至暗暗松了口气。
为了这场戏做的尽量逼真,虽然谢家首脑知道唐治的这一步计划,可是就连跟在他身边的谢飞鹏,都不知道。
徐伯夷却是知道的,唐治清楚,人心、人性,经受不起那么多的考验。
尤其是刚刚投效他的人,人家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如果误以为他真的要死,在刚刚向他投效还没多久的时候,能有多少忠心可供消耗,谁也不知道。
所以,他的“假死计划”,徐伯夷、南荣女王、二胡兄弟和成语兄弟,俱皆清楚。
此时徐伯夷心中反而有些失望,如果裴甘丹不察,追上来送死,以有备算无备,那该多好。
不过,一想到唐治的计划真正要对付的人,徐伯夷又不禁激动得想要发抖,想想就他娘的刺激。
比他一刀捅死那个欺人太甚的驿丞,落草为寇的那一天还要刺激。
谢飞鹏松了口气道:“幸亏我们做了万全的准备,裴甘丹果然知道我们连夜撤出定远驿了,定远驿中,必然有他们的眼线。”
唐志东却是暗暗惋惜,却也做出一副庆幸的样子道:“既如此,我们加快行军速度吧,免得裴甘丹改变主意,打野战,我们可远不如鬼方人。”
谢飞鹏和徐伯夷连连点头,徐伯夷道:“还请唐将军派信使先一步赶回卢龙,请卢龙派兵接应。咱们护着陛下呢,绝不能有失。”
唐志东正想找机会派人去报信儿,一听这话正中下怀,忙道:“好,我马上派人去知会卢龙,请卢龙同僚,出兵接应。”
唐志东说罢,急忙赶回自己的军中,马上派出一名信使,快马赶回卢龙报信儿,然后又唤过一名心腹亲兵,密密嘱咐一番。
这亲兵便上了马,离开军营,斜刺里冲着安载道大军的方向驰去……
这时候,唐治却已悄然回到军中,在郭绪之、袁成举的接应下,悄然回到车中,换下了装死的替身。
很快,唐治又变成一副有出气没进气,放个屁都可能马上断气的状态,被马车拖着,急急惶惶地向卢龙城逃去……